这个是2.03该发的生贺,摸了好久的矫情文学,算是番外小短打,和正文无关,含五夏预警,雷的宝子们可以直接略过~(ps:正文五夏是纯cb友情向的,可放心食用~)
小夏太苦了,小苦瓜呜呜呜,含胡乱造谣。(建议搭配诀别书食用bushi,因为我写的时候在听hhh)
人在弥留之际会想起什么?
夏油杰从前其实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死前仰面看西沉的斜阳,浅金色的眸子染上几许佛光。
五条悟的虚式“茈”在胸腔开出绚烂的空洞,夏油杰却在这瞬间看清对方睫羽间凝结的霜。
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纤尘不染。
“这人间……究竟苦什么呢……”
1
1996.6.08.
在夏油杰印象里,东京1996年的夏天很热。
学校门口便利店的橘子味汽水总带着廉价色素的味道,顺着喉咙缓缓没入胃部,消解掉大半的暑气。
夏油杰喝完最后一口汽水,转身拐进旁边的小巷子。
他记得巷尾有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老旧垃圾桶,比挤入放□□的人流中丢垃圾要容易许多。
那是夏油杰第一次遇到咒灵。
带着恶臭的,庞大的垃圾怪物将隔壁班笑起来总有两个小酒窝的女孩彻底淹没,只听得到对方脆生生的哭号。
几乎出于本能的,夏油杰和那个咒灵扭打成一团。
咒灵最终在掌心变成黑色的球,但夏油杰依旧没能救下那个人。
腥气混杂着垃圾的肮脏恶臭变得更加浓郁猖獗,血色浸染了他的视线。
六岁的夏油杰无法明确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概念,于是企图拉起小女孩的手。
却在这个瞬间发现对方的手腕冰凉,像是刚刚喝过的橘子味汽水。
她再也不会笑了。
夏油杰想。
后来的事情变得繁复冗长。
被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充斥双耳,被无数次问询,质疑,斥责。
还有母亲带着忧虑的,伤心的,恐惧的眼神。
没有人相信夏油杰口中的怪物,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问:
“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呢?
夏油杰于是抬眸看天空,一眼望不到边的蓝。
2
1998.6.09.
八岁那年的梅雨季特别长。
夏油杰蜷缩在壁橱里数母亲高跟鞋的滴答声。
那些粘稠的阴影总在雨天膨胀,在他耳边,眼前,反复闪现。
偶尔也会和母亲始终晾不干的针织衫一样,黏腻地贴在后颈发出恶心的低吟。
他学会了在早餐时把咒灵玉混着味噌汤咽下去,瓷勺磕在碗沿的脆响总能盖过作呕的吞咽声。
这样就不会引起母亲的注意,不会看到她忧愁的,伤心的,恐惧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出门时天色尚早,巷口面包店的暖光灯下偶尔会出现蝴蝶形状的咒灵。
夏油杰隔着玻璃看它们在奶油泡芙上产卵,掌心的创可贴还渗着昨天被咒灵抓伤的血。
穿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尖叫着拍打落在肩头的磷粉,夏油杰悄悄放出刚调服的青蛙咒灵,看它吞掉那些发光的虫卵。
“怪物!”
踢翻他书包的男孩们逃得飞快。
年幼者的恶意远比人们认知到的更为汹涌刻薄。
他们用最直白的,最残忍的方式排斥着异类,最后被一句“只是孩子之间的玩闹”消弭了所有恶行。
夏油杰跪在积水里捡散落的蜡笔,那支最喜欢的紫色歪七扭八地滚动着,最终落入下水道没了影子。
母亲绣的姓名牌浸在泥里,“傑”字的糸字旁晕成黑色的一团,再也看不清楚。
回家路上夏油杰照旧去了校门口的便利店,货架上新了最新口味的薄荷糖,夏油杰取下最上面的一盒结账。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咒灵玉的苦终于褪去少许。
夏油杰随手把剩下的糖纸铺平塞进铅笔盒里。
2002.2.03
生日那天夏油杰照旧买了橘子汽水,这一周吞下很多咒灵玉,舌头麻木到一吃东西就起生理反应。
他拧开瓶盖仰面喝汽水,喉结滚动的瞬间动作怔愣一瞬。
他发现自己尝不出橘子汽水的味道了。
母亲准备的蛋糕在冰箱里化成一滩彩色油脂,夏油杰蹲在浴室吞下新调服的咒灵,突然听见镜中的自己开口:
“你其实早就死了吧?”
蝉鸣撕开晨雾,夏油杰把最后一块薄荷糖放进流浪猫的食盆。
在黑猫翡翠色的瞳孔里,他看见自己右耳垂结着的血痂。
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3
2005.7.29
咽下咒灵玉,他再次尝到了腐烂的柠檬混着铁锈的味道。
训练场边的自动贩卖机嗡嗡作响,五条悟把冰镇波子汽水贴在夏油杰被汗水濡湿的后颈。
“杰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哎。”
白发少年随手摘下墨镜丢到一旁,苍蓝瞳孔里晃动着细碎的光:
“这么难吃的话,以后老子帮你调服咒灵啊。”
夏油杰咬着舌尖熟练地将反胃感压下去。
咒灵玉滑过咽喉的触感像吞下活着的蛞蝓,黏腻的咒力残秽在胃袋里翻涌。
他笑着接过汽水瓶,玻璃壁上凝结的水珠沿着指缝滚落,在制服裤上洇出深色痕迹。
“悟的术式不适合精细操作吧?”
夏油杰拧开瓶盖,碳酸气泡在烈日下炸开:
“而且……”
而且这是属于咒灵操使的诅咒。
是诅咒吧,他想。
后半句被冰凉的液体冲散在喉间,五条悟突然凑近,带着不知道什么甜品的甜味的呼吸拂过他耳垂:
“下次试试用蜂蜜腌渍?听说甜味能盖过苦味。”
蝉鸣忽然变得刺耳。
夏油杰望着对方睫毛上跳跃的金色光斑,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咒灵玉的味道与咒灵本体的情绪相关,那些被人类负面情绪腌渍了百年的绝望,又岂是蜂蜜能够掩盖的。
4
2005.9.11
夏油杰跪在涩谷地铁口的呕吐物里再次看到了没能咽下去的咒灵球。
脑海中是熟悉的混沌迷茫感。
不记得是第多少次了,而且这次很糟糕,悟在身边。
“杰的味觉神经坏死了吗?”
五条悟低头看他,忽然伸手动作强硬地掰开他的下颌。
下一秒薄荷硬糖撞上夏油杰臼齿,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油杰的舌尖下意识抵住那块棱角分明的凉意,和着清凉的甜味把咒灵玉咽下去。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只特级咒胎正在胃袋里蠕动,吸盘状的触须刮擦着胃壁,显得鲜明而突兀,连痛苦也被具象化。
五条悟的呼吸带着毛豆生奶油喜久福的香气,显然上午又吃了不少甜的,痒痒地喷洒在他耳后:
“老子的糖分摄取量分你一半。”
夏油杰在剧烈的呛咳中低笑出声。
没用的,一半没有用,全部都没有用。
但他没开口。
那是他自己的麻烦。
5
2006.8.19
天内理子的血突然溅在夏油杰睫毛上,他的神色怔愣了一瞬。
少女冰凉的手掌滑出他掌心,宛若一尾挣破咒灵桎梏的银鱼,坠入深海前最后的波纹荡开在他瞳孔深处。
自从来到高专之后,夏油杰鲜少再生发出这样强烈的无力感。
他恍惚间想起六岁那年的巷口,弥漫开的,无边的,腥臭的血色。
果然吧,果然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吧。
可为什么,还是让人这么不悦呢?
夏油杰捏紧了掌心看向那个刀疤脸男人。
......
他依旧没能救下理子。
就像没能救下那个女孩。
穿过盘星教的欢呼声浪,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遭表情欢愉的教徒。
他想象着自己的咒灵撕开他们的喉咙。
或许温热的血浆会喷溅在悟雪白的睫毛上,看起来大概像落在新雪里的红梅。
但夏油杰还是没有动手,理智有时候会是让人十足痛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