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五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新房,他拴上门,看江衔月在那里坐得端正,一时间心里又软又怜,有心想过去同她说些什么,又怕一身酒气冲撞了,想出去洗漱,又怕被外面的人捉住灌酒,一时间竟木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好。
外面的动静消散,江衔月心里安定下来,她抿嘴笑笑,指指床尾屏风隔开的地方,那里放着热水和浴桶。
“林婶子说我不能下床,那边有她之前送来的热水,你看还热不热,能不能用。”
“哦。”钟五哪管什么热水冷水,只想着要赶快洗漱干净,才好去她身边,就听话地走过去。
水声传来,江衔月脸上烧得慌,却溢出笑意,她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那热意才褪去些许。
钟五洗漱完,江衔月已经裹成一团,被绿色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侧躺着,脸上搭着合欢帕,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钟五心中好笑,轻轻走过去。
江衔月紧紧闭着眼。水声停了,屋里再没有别的动静,钟五是不是要过来了……她双手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口,不敢动弹。
钟五上前放下帐子,斜躺在外侧,隔着被子从后面拥上去,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好一会儿,他才把温热的吐息打到江衔月耳边,“月儿~月儿?你睡着了?”
江衔月抖抖耳朵,心跳得更急更快。
钟五的心也跳得很快,他抻开江衔月的被子,摸索着找到了她藏起来的手,感觉到她急速的心跳,将前胸紧紧贴向她的背,“月儿,你想不想和我说说话?”
背后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江衔月快要不能呼吸。
钟五轻笑,“月儿,大鱼成精了没有?”
江衔月瞪大眼,转过头来,有些惊愕,又有些委屈……
钟五轻轻拍哄着,“月儿不怕,是我!”
“你是不是笑话我?”想起自己当时的怂样,江衔月欲哭无泪。
“怎么会,我只觉得可爱!”钟五轻吻她的脸庞。
“你怎么这么坏,不早点跟我说!”江衔月控诉。
这就坏了?钟五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她自称老娘的时候有多威风了……
“妖精哪有不坏的!不过,月儿,吞了你的铜板,就是你的鱼了,我也只对你这样坏……”
钟五的唇贴向她散发着暖香的颈项……
绣着缠枝芙蓉花纹的大红锦帐轻轻摇曳,帐子里的两个人渐渐呼吸同频,心跳同频。
在云海中浮沉了许久的江衔月,只来得及交代一句“明天早点喊我起来”,就彻底睡死过去。
钟五湿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间,看她面上泛起层层红晕,睫毛又轻轻颤动起来,才低低应一声,将人箍在怀里,爱怜地抚摸她染了薄汗,越发温软滑腻的背。
许久,他意犹未尽地起身,用炉子上水壶里滚烫的热水兑了冷水,打湿帕子给江衔月擦身。
江衔月丝毫不觉,一觉睡到天光微亮,渴得厉害,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刚一动弹,钟五就醒了,嗓音微哑,“还早着呢,你再睡一会儿。”
“我,我想喝水。”江衔月嗓子腻得慌,发出来的声音也滑腻腻的,令人心颤。
钟五披上衣裳,将炉子上的水壶拿过来。炭火大概才燃尽,水还有些烫,他又兑了些冷水,端着杯子凑到江衔月唇边,她咕嘟咕嘟喝完。
待她解了渴,钟五又用被子将她捂严实,轻轻拍哄着,“昨天忙得晚,娘他们也不会起早,你再睡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叫你。”
江衔月看了看窗户,窗纸是新糊的,很厚实,屋里又有烛光,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她不由看向钟五。
钟五眉目间尽是温柔,“放心,我给你看着呢。”
江衔月这才放心睡去,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她匆匆收拾好,跟着钟五出了房门,钟老金和陆氏正好从堂屋出来。
钟五拉着江衔月上前,“爹,娘。”
江衔月也跟着行礼,“爹,娘。”
钟老金和陆氏愣了一下。
称呼错了?江衔月以为自己闹了什么笑话,看向钟五。
钟五眼中含笑,她虽不明所以,倒也没那么担心了。
还是钟老金先反应过来,他慈爱地笑着,连声应着,“唉,好,好!”
陆氏面上也满是笑意,应了声“唉”,拉着她进屋坐下。
等到钟五称呼为大嫂的妇人端上茶水的时候,江衔月才有些明白,钟老金和陆氏为什么愣住。
大概是前头几个嫂子都是直接称呼钟家爹娘为公爹婆婆,而她却叫了爹娘的缘故吧。
她想了一下,好像在江家坳大多数媳妇儿也都是喊的婆婆,不过在江家,二伯母和四婶都是问三奶奶喊娘的,大嫂也问二伯母喊娘。
江衔月既已开口,就不会再改,所以敬茶的时候喊的也是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