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上花轿之前她就戴上了,就是想一开始就过个明路,也省得日后牵扯不清,还要连累婆婆落个偏心的名声。
她鼓鼓劲儿,好容易憋红了脸,怯怯道:“这确实是去年三月里娘给的,那时候我大伯母说是要让我记着您的好,认个干亲,只是没想到……”
她红着脸看了钟五一眼,似乎是不好意思说下去,只伸手要取下镯子,“娘,这个如今我不好要了,您还收着吧。”
“我……”钟五握住她的胳膊,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陆氏打断了。
陆氏拦住江衔月的动作,“傻孩子,这是我给你的谢礼,跟你做不做咱家的媳妇儿无关,你好好戴着。要说错,那也是老五的错,我就要认到跟前儿的干闺女倒被他搅和成他媳妇儿了。”
钟五就要顺着这话茬往下说,赵穗儿又开口了,“娘,这怎么能说是五弟的错呢,您该夸他,要不是他把人娶回来,您将来想见干闺女一面还不知道要去谁家呢。可见,五弟妹跟咱家有缘,合该做咱家的媳妇儿。”
徐氏和周氏撇撇嘴,还想再说什么,钟老金没给她们开口的机会,就一锤定音,“老三媳妇儿说得在理。”
说完,又侧头看向老妻,温声道:“镯子本来就是岳母留给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闺女虽没认下,这个媳妇儿却娶对了,再说老五不是还孝敬你一个金镯子吗,你一点儿都不亏。”
陆氏笑得灿烂,“岂止是不亏,我赚大发了。”
钟老金也笑,笑过后又郑重开口,却是对钟五说话,“镯子让月儿好好戴着,这本就是之前因亲家救你的事给人家的谢礼,亲家让月儿带了来,那是他们爱护女儿的一番心意。”
说着视线扫过钟大和钟二,“咱们老钟家虽没余力给媳妇儿添首饰,却也不能惦记媳妇儿的嫁妆。你们娘的嫁妆如此,你们媳妇儿的嫁妆也如此。”
钟老金语气和蔼,却没人敢再开腔。
钟五酝酿了好久的话,都被打断了,他只能又憋回肚子里,安抚般拍了拍江衔月的手,给她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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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昼食,陆氏拦住这对新晋小夫妻,“明天回门,家里准备了一对鸡鸭,一坛酒,一篮子鸡蛋,你们看看还要再添点什么?”
江衔月明白,这就是公中的份例了。因她嫁妆厚,所以娘才有这一问,只是她也不太懂,就看向钟五。
钟五道:“这我们一时也想不起来,等想起来再说吧。”
江衔月便道:“娘准备得已经很好了,若是还有什么,等想起来我们自己添置就行。”
陆氏笑笑,看出他们之间的默契。
“行,今天初三,白石桥有集,去买些什么也方便。你们这两天辛苦,回屋歇会吧。”
又单独交代钟五,“屋里有几个鸡蛋,晚会儿拿着去你林婶子家借个车,明天也少走些路。这是两串钱,你记得给玉郎封红包。也提前问问你媳妇儿,看会不会有别的亲戚小辈儿在,红封宁可多准备几个,也不能少了。”
钟五点头应下,回了屋,细细看江衔月的脸色,直把江衔月看得不自在起来,他才道:“你受委屈了。”
尤其这委屈还是因为她嫁给他成了他媳妇儿才受的,他就越发气闷。
江衔月在这些事情上比钟五通透,“我得了便宜,爹娘又都向着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最重要的是,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掰扯清楚了。
钟五看出她的豁达,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你最大度。”
他成婚前,发小们凑到一块,常常讲村里谁家婆媳不和,谁家妯娌不睦,谁家丈夫无能。他也由此知道,小家庭里的种种矛盾,除了当事者无意的行为之外,还有有心人在里头挑拨。这时候,辈分小的,年纪轻的,脸皮薄的,因着身份上的天然弱势,就是有理也成了没理,总要受些委屈。
他怕她也如此,是以刚听到大嫂说的话,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昨天之前,她还是个小娘子,在家里无忧无虑。昨天之后,她成了他的妻子,却要面临未知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任谁心里都会害怕吧。
他之前就想着要是大嫂或二嫂找茬,他要怎么维护她,化解矛盾,没想到他还没张口,她就自己给解决了。
尤其是她红着脸看他那一眼,哪怕知道她是故意做给嫂子们看的,他还是觉得可爱又灵动,又觉得自己过去对她的了解真的只是皮毛。
他以为她古灵精怪时,她就展现出聪明果决、勇敢刚毅来;他觉得她勇敢时,她马上又柔弱起来,成了江涛口中的爱哭鬼……相处渐多,他以为他已经了解她的全部面目,她就又来这么一下,展露些许不为人所知的小心机……刚柔并济、通达明理、聪慧机敏、善良体贴,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都不能完全概括她……
钟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骄傲,但更多的是心痒和期待,越发想将她看个明白。
他楼主她的纤腰,眼里光芒愈盛,好像要把她点着一般。
江衔月拨开他的手,“你别闹,窗户开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