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江衔月想着待客用。里头砌一个火塘,冬日里无事,大人小孩儿围着火塘喝茶吃点心,说话嗑瓜子,暖和又热闹。
剩下最边上的两间都朝南开门,正好可以做客房。
过了穿堂,就是正院。
正院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和江家的布局差不多。
钟五先前种的枇杷树也在这院子里,正好是在东厢房前头。施工的时候钟五特意让工匠们注意了,所以枇杷树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树下的草莓钟五已经提前移到半月汀。那东西娇嫩,钟五怕人一个不注意踩上去,那仅有的几棵苗儿也就毁了。
江衔月一进院子,竟然觉得这和在家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除了枇杷树还小些,而且不只有两株。
“这枇杷树得趁着还小移栽几株到别的地方去,不然等它们长起来,只怕要把东厢房都遮严实。”江衔月道。
她小的时候,江家那枇杷树就长得很高大,遮出一片阴凉,夏天能乘凉还好,一到冬天,东厢的北间总是暗暗的。
“嗯,就移到那边去,我特地让他们留了些碎砖瓦和碎石块,回头把两头垒个边,移过去三株,等树长起来,那地方也不显得空落。”
钟五伸手一指,正是前院五间房西侧空出来的位置,方方正正一块,边上除了瓦片碎石,还有些圆润的小石头。
“那是铺路用的,回头我弄好土,你在上边转一道,我就顺着你的脚印给你铺个石头小路。”
江衔月小小地欢呼一声,心中的雀跃溢于言表,她微微侧仰头看向钟五,高兴之外,还有点惊讶——钟五怎么总有这么些奇思妙想,而且总会用最朴素的方式给人惊喜。
她不自觉问出心中所想,但语气中更多的是“我捡到宝”的得意。
钟五笑出声来,微微遗憾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不好耍流氓,“你就说喜不喜欢?”语气中也是得意,不过是“我被宝捡到,捡我的宝也把我当宝”的得意。
他已经习惯性在这些事情上多花些心思。如果能有什么巧妙的好主意,能让她高兴雀跃并且满含期待,那他就如六月里喝了冰凉的甜水一样畅快。
所以他会把很多这样在规划之内还未开始执行的事情,拿出来跟她商量。如果正好合乎她的心意,两个人就一起计划;如果正好是她没想到的事情,她就会格外欣喜。
钟五很乐于制造这样的惊喜。
江衔月拉住钟五垂下来的手,“喜欢,当然喜欢!”
钟五挑挑眉,但也知道这是她青天白日里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亲密,他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边走,江衔月边说:“那再移两株到前院去吧,正院里留一株就好,两株也挡光。杂物房前头不是还有那么大一片地?移到那儿去正合适,就是大槐树根深叶茂,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抢过大槐树?”
“回头我把那块地好好翻一翻,再去堰塘边挖点土,在上头垫一层,不怕没养分。就是那地方不行,咱们前前后后这么大地方呢,还怕没地方移栽?实在不行,移到后院去也行啊!”
当初钟还在山里有处河湾的野地上用种子种了一大片,最开始良莠不齐,有些甚至枯死了,他还去江家截了树枝扦插补苗,如今长势虽不如院子这几株,但是也长起来了,那一大片也有百来棵呢。
他打算再看看,长得好就让它们长在山里,长得不好明年春上就把苗儿移出来栽后山上。
当初之所以把核儿种到山里,一则是那块地确实肥,另一则是怕种到外头,调皮的孩子或者手没轻重的闲汉们再给他薅了。
现在半月湾和后山是他们的,有的是地方移栽。
正院后头就是一片竹林,这个就不能从正房里穿过去。
正房正中间那间是堂屋,因着前头留的有待客的屋子,所以堂屋以及和堂屋相连的两间,就都是江衔月和钟五的坐卧起居之处。
钟五之前就想把浴室设在卧室内,所以这五间房屋进深要深一点,为的就是隔出一段空间做浴室。
但是进深深了,光照就没有进深浅的屋子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五间屋子都是前后开窗的。
最边上两间给长辈预留的屋子,江衔月是最喜欢的。
这两间房连接了前头屋檐下的平台,空间比他们的屋子还要更大一点。
江衔月画了图纸,钟五拿着图纸去找木匠定了两扇隔扇??出来,分别安装在两个屋子里,每个屋子就隔出前后两间来,外间起坐,内室休息,私密性很好。
而且因为两间房边上又连接着小小的耳房。
钟五和江衔月考虑到长辈们年纪大,冬天怕冷怕冻,所以砌房的时候直接请工人在这两间屋里靠近后墙根处,砌了北方常用的木炕。
木炕直接和耳房的炉灶相连,这样洗澡方便,冬天也不冷。
屋里到时候还会放床。这样,夏天睡床,用炕置物,冬天睡炕,用床置物,简直完美。
江衔月都想在自己卧室里也弄个炉灶了,这样洗澡都不用出去抬热水。
钟五清楚她心中所想,“堂屋那里特地留了个暗门呢,一是为了去后院方便,二是想着打热水方便。我留了土坯、青砖和木头,咱们在西侧间也砌一张炕,冬天就住那,暖和。夏天住东侧间,凉快。”
江衔月没意见。
他们之前考虑得周全,现在基本上都是满意的,唯独还要疑虑的是,要把井打在哪里。
正常来说,因为灶房在前院,所以井打在前院最方便,但是这样的话,他们洗漱用水就要跑到前院去打。
如果井打在正院的话,那做饭用水又会不方便。
这点钟五也考虑到了,知道自家媳妇儿心里存不住事,是一点点事不解决觉都睡不好的人,他宽慰道:“打井的位置是要请打井师傅看了才能定的,也不是咱们想打在哪就能打在哪里的。所以咱们先不操心这个了,回头我先去找打井师傅来看看。
“他们做这行,自然清楚里头的门道,说不定还有别的前院打井后院用水的办法呢。就是没有,左不过是每天早上我多跑两趟挑水罢了,也就是前院后院这点儿距离,不打紧。”
这点事儿看着不累人,但天天做,也磨人啊。钟五有见天挑水的功夫,江衔月还想让他多睡会儿呢。
“等师傅过来再看吧,”江衔月道:“不行的话,咱们就在前院后院各打一口井。”左不过几两银子的事,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钟五不嫌累,但老婆心疼他,不舍得他受累,他当然高兴,自然无有不应。
江衔月还有点别的想法。
跟母亲一起生活在梦境里的那些时光,有许多东西是很便利的。
她记得好像有一种叫压水井的东西,是可以从隔了一段距离的井里汲水的。
大概是利用活塞,阀门和管道把水吸上来,就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方不方便做出来,做出来又能用多久。
江衔月决定回头画下图纸,让钟五找工匠问问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