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后,沈姝云请陈留带她去黑市里再逛逛,二人吃了黑市颇有名气的叫花鸡,买了几包罕见的香料,顺道在路角不起眼的小摊上淘来了两本医书。
逛完一圈回去,铁匠铺的活计也做完了,将短剑回炉熔制的物件拿给她。
为了讨人情,沈姝云还在刘三刀的铺子里买了一把匕首,贴身藏着用来防身。
一趟下来,花费不少。
身上没了那让人心慌的东西,还多了把便于携带的防身兵器,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不少。
*
几天后,绿树成荫的槐荫街上吹起一阵阵秋风,卷曲的枝叶随风飘落,堆积在道路旁,在温暖的秋日照耀下,褪去碧绿,染上黄棕。
秋收时节,街边的药铺难得闲一闲。
没有客人上门,老板去了后堂吃茶,伙计坐在柜台里打瞌睡,两个少女坐在正对门面的桌后,吹着暖洋洋的秋风闲聊。
“姑娘,今早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咱们房里多了一个药杵?”
“原先那个磨坏了,我去打了个新的。”
“哦。”喜春没有多想,又说起,“今儿上午,侯府的芳琴姐姐又送东西来了。”
侯府来人,开始沈姝云还觉得稀奇,次数一多,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了。
“这回送的什么?”
“一对镯子,说是侯夫人不爱戴了,丢了又觉得可惜,便拿给姑娘戴着玩……我看那镯子成色不错,又是今年新兴的款式,夫人怎么就不爱戴了呢?”
喜春小声念叨,意有所指。
沈姝云捻着毛笔练字,懒得去想,“照旧放着,别理它。”
她不深究,喜春却想问个究竟,“姑娘,侯府隔三差五就叫人送东西来,每回都说是侯夫人不舍得丢的旧物,可我怎么觉得,那像是特意送给姑娘礼呢。”
“他们好心送礼,咱们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别再应什么准话。”
“我知道。”喜春应的干脆。
上回筵席,二人受了多少白眼,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至于沈姝云自己,本就因为县主的排挤,不想再与侯府有什么瓜葛,如今又知道侯府同平昌王暗通款曲,说不定就是平昌王攻破朔州城时的内应,她更不能再上门去了。
写完一幅字,百无聊赖的看向铺子外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微微皱眉。
“喜春,外头那些个形迹可疑的人,今儿怎么一个都没冒头?”
“姑娘才发现呢。”喜春看了眼外头。
“打从四天前,那些人就都不见了,说起来,姑娘那几天都不在药铺坐诊,许是他们看不到您,呆着没趣儿便走了吧。”
这样倒也解释得通,但她更愿意理解成,裴香君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消了,这才撤了监视在她这儿的人。
“或许吧。”
沈姝云心里说不上高兴,只盼着裴香君和宇文曜早日成婚,别再遣人来打扰她的清静。
神游天外时,兔子外突然冲进来一个衣着破烂,满脸脏污的女人。
铺子里的人困的懒洋洋的,还没反应过来,那女人就跑上来抓住了沈姝云的手,急切的问,“你是大夫吗?”
沈姝云一脸错愕,“是。”
“能不能随我出城走一趟,我,我的兄长受了重伤,还请大夫救命。”
女人情绪激动,衣袖上还粘着干透了的血迹,脏乱的打扮下,是一双坚韧的眉眼。
看清她的模样,沈姝云愣在当场。
喜春上来拉开女人,解围说:“这位姑娘,我家姑娘的出诊金很贵的,何况还要出城那么远,我们女儿家可吃不消,不如你往前再走两条街,那儿有位张大夫,或许能帮你的忙。”
听罢,女人眼中闪着泪水,抽泣一声,松开了手,“多谢姑娘指路,我再去别家看看。”
“你等等。”沈姝云喊住她。
“姑娘。”喜春在一旁蹙眉,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要掺和这打眼一看便有问题的事,拉都拉不住。
沈姝云走到女人面前,眼中所见的人,与前世在王府为她指路的婢女生的一般无二,心中又惊喜又酸楚。
“你兄长在哪儿。”
“城外十里坡,林中有个木屋。”
“稍等片刻,我找辆马车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