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倾泻而下,将皇陵第七根盘龙柱完全笼罩。
马芷瑶伸手摸索着柱身,指尖触碰到那剥落的金漆,粗糙且带着岁月的痕迹,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当指尖滑到龙爪第三片鳞甲时,夜明珠散发着微弱而清冷的光,映出个拇指大的凹槽——那形状恰似玉带钩剥落处,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咔嗒"一声脆响,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皇陵中炸开,震动着马芷瑶的耳膜。
盘龙柱底座缓缓挪开半尺,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一股刺鼻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她不禁咳嗽起来。
石阶缝隙里,几缕陈年血丝黏在那里,颜色暗红,仿佛诉说着曾经的血腥。
马芷瑶将裙裾扎进腰带,紧紧攥着夜明珠,珠子表面光滑而冰凉,她缓缓往下探。
脚下青苔覆盖的第三级石阶突然塌陷,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三枚淬毒铁蒺藜带着尖锐的风声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石壁,溅起些许石屑。
她迅速摸出柳如烟给的铜簪,簪子在手中有些温热,她用力卡住机关齿轮,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中衣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密道尽头的青铜门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在夜明珠的微光下,如同一张巨大的灰色帷幕。
门环上"永宁"二字被利刃划得面目全非,划痕处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马芷瑶盯着腰牌上的划痕,眼神坚定,突然将鎏金牌面按进左侧门环凹槽。
铜锈簌簌掉落,发出细微的声响,门内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声音沉闷而悠长。
三排檀木架在幽蓝磷火中缓缓显现,磷火闪烁不定,发出幽绿的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最中央的乌木匣压着半卷明黄诏书,诏书的颜色在磷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马芷瑶抖开积灰的户部账册,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墨字在磷火中泛着诡谲的青光——景泰十七年军饷划拨记录里,竟夹着盖有李公公私印的批红条陈。
"原来永宁军覆灭的粮草是你截的。"她指尖轻轻抚过条陈上朱砂写就的"尘"字,触感细腻而干燥,突然明白刑部那封告密信为何与王逸尘字迹相同。
心中不禁一阵苦涩,想着:“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误会了他,而他恐怕也对我满心猜忌吧。”
匣底羊皮卷赫然画着永宁军布防图,图末落款正是当年叛将的梅花押。
五更梆子响过三声时,清脆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王逸尘书房烛火还亮着,温暖的烛光透过窗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
马芷瑶翻过院墙时,脚下的黛瓦“咔嚓”一声被踩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抬眼便见那人立在月洞门下,官服肩头露水未干,摸上去凉凉的,腰间玉佩缠着褪色的同心结穗子,穗子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王逸尘看着马芷瑶突然出现,心中一惊,暗自思忖:“她怎么来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这些年的误会,不知今日能否解开。”
"刑部说昨夜西郊染坊走水..."王逸尘话音戛然而止。
马芷瑶当啷一声将鎏金腰牌摔在石桌上,腰牌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羊皮卷展开的瞬间,他官服下摆突然洇开深色水痕——竟是失手打翻了案头凉透的君山银针,茶水洒在桌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王逸尘心中一紧,看着桌上的证据,心想:“她果然查到了关键,可我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相信我这些年的苦衷。”
"三年前兵部存档的密信..."王逸尘喉结滚动,指腹反复摩挲布防图上的梅花押,"这押记本该随刘副将葬身赤水河。"他突然扯开领口,狰狞箭疤从锁骨蜿蜒至心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可怖。"当年我替圣上挡的这支箭,箭簇就刻着这种梅花纹。"马芷瑶怔怔望着那道疤,想起原著里王逸尘遇刺后性情大变的情节,心中一阵酸涩,她在心里默默说道:“原来他背负了这么多,当年的他该有多痛苦,而我却一直在误会他。”
夜风卷着账页哗哗作响,风声在耳边呼啸。
王逸尘突然抓住她腕子,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三年猜忌捏碎:"那日你说永宁军旗是被血染红的,我竟以为是狡辩..."王逸尘心里满是懊悔,想着:“这些年,因为猜忌,我错过了太多,也伤害了她太多。”
寅时更鼓穿透窗纸,沉闷的更鼓声让人心里一阵紧张。
马芷瑶感觉手背砸落一滴滚烫的液体,那是王逸尘的泪水。
马芷瑶心中一阵动容,想着:“原来他也是在意我的,这些年的误会,就让它在这一刻消散吧。”
抬头时正撞进王逸尘通红的眼底,他官袍玉带上属于她的那枚螭纹玉扣,竟还缀在当年她系的位置,玉扣触手温润。
王逸尘深情地看着马芷瑶,心里默默说:“不管过去如何,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明日卯时三刻..."王逸尘突然将鎏金腰牌按进她掌心,指尖擦过她腕间旧疤,带着一丝眷恋。"劳烦马小姐再当回饵。"他转身时大氅扫落案头灯罩,跃动的火苗照亮墙上皇陵舆图——第七根盘龙柱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个朱砂画的圈。
马芷瑶接过腰牌,心中虽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她想:“为了真相,为了我们,这一次,我愿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