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鸢五没说话。他是外语系的学生,习惯了把电子产品都设成外文界面。也是因为专业特长,先前外国评审团的会议总要他报告,有时还兼任会场翻译,不只说一门外语。
“哟,你还真是很不爱讲话啊。”店员抬头瞅他,似乎觉得那句“体质问题”说得太重,笑着打圆场:
“别当真,手机坏了很常见嘛。”
修理过后网络恢复了正常。鸢五打开定位,按照领带夹的logo搜到了店名。这个品牌在瑟莲只有一家门店,大概四、五公里远,为了节省时间鸢五叫了一辆的士。
他看向窗外,发现即便是白天,瑟莲也显出一种深邃飘渺的神秘感。车道两旁是高耸的玻璃建筑,像在无限折射着天空的蓝色,玻璃切割分化出许多维度,许多交错的空间。
鸢五在一片步行区下车,大理石步道旁坐边着许多光华流转的奢侈品店。他走过店面间的雕塑和花台,看见一座楼前缀满了玻璃灯。灯盏细碎地洒过半边门楣,失重浩瀚。鹤语上方星满天。
鸢五顿了顿,有种被繁华打动的感觉。
他别过脸,看到岔路对侧的领带夹店面,快步转过去。
店名叫“BURGUNDY”,门里也的确漫溢着葡萄酒香调。四壁间的柜台镶嵌在墙里,用深红绒布衬托着领带夹、袖扣,以及钢笔等商务用品。
店里有一位穿大衣的客人在信步。鸢五向迎面走来的店员问:
“您好。这枚领带夹的宝石松动了。”
“可以重新镶上吗。”
出声的一刻,那位客人转过头,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柜员彬彬有礼地微笑道:“我帮您看一下。哦,可以的。今天工匠师傅刚好在,应该稍后就可以返还给您。”
“这种小宝石的镶嵌,单次修理价格是两百元。”
鸢五点了点头。等待的时间,垂下眼睫在柜台寻找起来。
他果然发现了几近同款的领带夹。似乎是品牌经典,但与凌唤那枚相比,少了表面的字母装饰。
标价是八百五十元。鸢五一愣:
这样的东西,摔过就不要了吗。凌唤原本都不想再捡起来的。
这时柜员走过来,操作着收银平板:
“先生有BURGUNDY的会员吗?消费两百元可以换一个积分,您这次刚好够一分。”
鸢五说:“没有。”但他想到凌唤或许注册过,于是报出手机号请店员查询。对方说没有记录,鸢五想了想,找出凌唤上一部手机的号码。
这一次柜员点了点头:
“凌先生,是吗?”
话音一出,之前那位客人惊讶地微微张嘴。
鸢五也在瞥见平板时眨了眨眼睛。
会员信息显示,凌唤是在五年前注册的,名下有一张储值礼品卡。但他的积分为零,且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也就是说,这枚领带夹至少是他五年前买的。或者——
鸢五沉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不对,这不是他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给他的。领带夹表面有一行花体刻字:TocrewleaderH,那不是装饰,是有人定制的赠语。
To crew leader H.
“献给队长H”。
H.“唤”。
因为字母挨得很近,鸢五一开始以为是某个“H”系列的产品。他在展柜看到的就是同款,只是缺少了这个独一无二的标记。
Crew leader。是某个队友或者伙伴送的吗。
他把伙伴送的东西,就这样丢在路边了?
与此同时,那位客人也猝不及防开口:“你是凌唤的朋友?”
鸢五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脸。他知道对方一直在看自己,那是个约摸三十岁的男人,成熟硬派,从衣着剪裁看上去是精英商务。
男人直直打量着鸢五的正脸:“跑来帮他办事啊?”
他心想:“朋友”?这么年轻。
或者又是工作上接触到的?那家伙现在的工作,还真是什么美丽的人都能遇见。
男人兀自摇摇头一笑。
好冷的形色啊。冰泉声线,青亚麻色头发。
以那家伙的心性,真能够静下来好好欣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