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够不够,紧张地想自己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情绪一激动,呼吸就不畅快。
靠在柏祟怀里,咳嗽两声。
胸膛贴着胸膛,柏祟总觉得咳嗽的不是应长临,而是自己,因为他也难受了,呼吸不过来的酸涩。
明明,他不用呼吸啊。
“你不用为了他道歉。”柏祟扣住应长临肩膀的手用力,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他将人环抱住,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人嵌在自己体内,永不分离。
应长临没有犹豫,伸手抱住柏祟的腰。
两个孤独又寂寞的小孩,在寂静的空间中,独享同一个胸膛里心跳的震动。
——
应长临抱累了,躺在沙发上,枕着柏祟的腿。
柏祟还在专心致志地看手里的期刊。
手机被丢在房间里。
平日里都不声不响的手机,今天躺在床上震动不停。
“帮我打,不要死了。”应长临将游戏机塞到柏祟手中,下了命令又松口,“算了,死了也没事。”
他走到卧室里,拿起手机。
这样的距离还是太近了,不能完全隔绝鬼怪的影响,手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应长临举起手机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开了外放,寻找信号源,“喂,听得到吗?”
“您好,请问是柏祟,柏先生吗?”
柏祟拿着电话就和拿着板砖没有区别,于是很多消息都是应长临代为处理的。
他不开外放柏祟都能听见,更何况开了外放,他转头看去,柏祟却只低着头看自己期刊,留个发旋朝着自己。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应长临没有回答的那几秒钟,对方也没做产品推销,看来不是骚扰电话,他便认下“柏祟”的身份。
“我们这里是燕城市辖区公安局的,你的父亲,王江先生,在昨天晚上跳桥死了,打捞上来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请问您方不方便来认领一下遗体。”
王江死了?
应长临下意识看向柏祟,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回复道:“我方便的。”
“请节哀。”
电话挂断,应长临倒是不需要节哀,需要节哀的人,却当作没听见这句话,他轻手轻脚走到柏祟身边坐下,问:“你怎么想?”
柏祟翻过期刊最后一页,将书一合,放在茶几上,他笑笑,“还能怎么想,去领呗,总不能让他死了还给别人添麻烦。”
应长临看着他脸上的笑,觉得甚是刺眼,直言道:“不想笑就不要笑,难看死了。”
柏祟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前可能会难受,但已经很多年了,长临,我欠他的都还了,如果还因为他难过,我就不需要活了。”
应长临不懂这样的感情,在他的世界里,爱就爱,恨就是恨。
今天的天气不好,阴云密布,虽说没有雨,但也叫人压抑。
汽车碾过地上的水坑,溅起水花,水花随着汽车一起停在火葬场门口。
柏祟站在门口,看着尸体被推进去。
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他却觉得那熊熊烈焰仿佛就在眼前燃烧,一把火,烧去了他苦苦挣扎的童年时光。
他不亏待死人,可养母死的时候,他尚且年幼,即使耗尽家财也只买得起一千出头的骨灰盒。
葬礼都是挑唆养父赌博的那家父母,哭着过来要认罪,出钱给办的。
养母的死是因为生病与他们无关。
为人父为人母的,头发花白了还要为不孝子操心,他不怪他们。
就连养父,他其实也没怪过。
他幼年得这对夫妻庇佑,后来的颠沛流离,他也只当是因果报应,有取有舍。
不给钱,是因为他已经回报了属于养父的那一部分,想要多的,不行。
应长临见他沉默着不说话。
默默将手塞进他的掌心。
柏祟轻笑。
反手握住。
够了…
他不要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