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回府后,尊胜刚准备卸下钗环休息,却听到外面有人禀报:“大郎君有事找娘子。”
见她前脚出去,八宝也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跟着。
韦从俭站在院中树下,见尊胜身后跟着的八宝,吩咐道:“庄家娘子从扬州回来带了当地特产,刚送到府上,你去东院把你家娘子的那份领回来。”
八宝看了看尊胜,只得应诺离开了。
韦从俭越过尊胜,警告似的看了眼屋门口张望的女侍,女侍忙避开躲进去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关验。”一并摘下腰间坠着的荷包,“这里面有一些银钱,够你用一段时间。出去沿着光顺坊到嘉惠坊,从启夏门出了长安...出了长安就再也别回来了。”
关验!尊胜心中震惊,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韦从俭知道她不是韦上爱,还知道她要逃跑了?
韦从俭语调低沉,十分真诚:“走吧,我本不该带你回来的,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拿上关验...快走吧。”
紧要关头也不必装傻充愣了,而且韦从俭从刚才到现在的一举一动,尊胜都能感觉到,他没有说谎,除了白鹿之事外,一定还有别的事。尊胜将关验收进袖中,定定看向他,企图找到他还知道更多信息的蛛丝马迹。
韦从俭扭头假装看向别处,避开了她的眼神。
总之,韦家目的不纯是真,而如今关验也已经到手,再刨根问底没有任何意义,尊胜默默颔首:“多谢。”
袖中的关验让她安心不少,有了它,便完事具备,只欠一个确切离开的时间了。
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原来是韦夫人身边的姑子春芳来了,她一边摇着帕子,一边笑着凑近尊胜和韦从俭:“大郎君也在,正好,夫人叫我告诉娘子和大郎君,明日晚膳一道在中堂用。”
韦家平日里都是各吃各的,只有年节时才聚到一起用膳。
韦从俭大步流星离开了,只留下句“明日替人上值,不去了。”
春芳看着韦从俭远去的背影:“大郎君的性子还是这样,这么多年一直未变,还是这样着急,还记得当年他还年幼时,常蹲在园子那边的池塘边捉那些虫啊鸟啊的,一心急,竟自己扑进水里去了...”
春芳是韦夫人的陪嫁姑子,可以说是看着韦从俭长大的,她又对尊胜热络道:“成啦,奴话也带到了,娘子早些休息吧。”
春芳走后不久,八宝捧着攒盒急乎乎地回来了,见尊胜坐在胡床上看书,脸上没什么异样,心里轻舒了口气。
其实尊胜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从小就不爱看书,什么之乎者也的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反倒是在其他旁门左道上很有前途。
她心里正琢磨韦从俭的话,那张关验她看过了,上面写的名字是谭冬日,不是韦上爱也不是她在嘉月馆的名字。
韦从俭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韦上爱的,又为什么愿意帮她逃跑,尊胜想起他的表情,有些出神。
他别扭别过脸的样子总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想也是浪费时间,尊胜叫八宝给自己去前面厨房拿吃的,好支开她收拾行囊。
尊胜从床尾箱笼里找的自己的匣子,将里面自己存了多年的银钱,还有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都卷进一件她进府前穿的旧衣衫里,将关验缝进了衣服里。
六天后,申国公和韦夫人都要去赴刘家的宴,而韦上月由于约了关系好的娘子过府上来玩,不会跟着一起出门,到时候,应当能找到机会逃跑。
第二日晌午尊胜去给韦夫人请安时,春芳却说韦夫人身子不适,免了请安,叫尊胜回去,下午再来一道用膳。
尊胜在回去的路上看到申国公匆匆前往韦夫人处,脸上神色焦急,可又掺着点高兴。
她心中起疑,悄声跟了过去,院子外守着的仆役见是她,便没有多拦,屋子外也不见春芳和其余婢女身影。
尊胜侧身站在窗旁,避开自己的影子照在窗棂上。
“...怎么样了?”
“成了,成了!...宋月圆说圣人点头了!”
“阿弥陀佛,上天不绝我韦家,这样一来...他也不能挑出你错处了不是?咱们也不必再当那天聋地哑,一问三不知了!”
“是了!到时候...上爱还能不向着咱们?她...不顺着也得顺着了,况且还有...在手里...不怕她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