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吗?”
满脸沧桑的男人一字一字艰难问道,浓密的乌发在短短几天内已然长出数十根白发。
姜以婳瞬间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男人是她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即便他们从未见过。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她寄生于一只窝在书架上的小猫身上,像是看电影一样,旁观着“她”与姜父的交流。
“确定。”原主垂眸,掩盖住眼底的苦涩。
“姜姜,爹不怕,爹可以带你逃。”姜父握紧拳头,他想不明白怎么自己的闺女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待嫁的皇后。那些吃人的钦天监为了博取那一丝丝的希望,便不顾他闺女的死活。
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保不住,他还要这官职做何用!
原主眼眶里的泪珠不停地打着转,她跪在姜父面前,摇摇头,“逃不掉的,爹你就听我这一回。”
画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姜父在厨房内熬着鱼汤,眼眶微红,往里面扔了一颗棕褐色的药碗。
扑通的入水声像一把匕首狠狠捅入姜父的心脏。
“爹,能吃饭了吗?”原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扒着门框,可怜巴巴地问道。
“能了,能了。”
两人面对面吃着践行饭。除了那碗鱼汤,桌上的菜几乎被一扫而空。
“嗝,好饱啊,爹。你手艺真是太好了!”原主懒懒散散地瘫在椅子里,揉着肚子。
“吃不下就不吃了吧,我叫人撤掉。”姜父别过脸。
原主义正言辞地拒绝:“那怎么行!吃饭哪有不喝汤的道理。爹,你给我盛一碗鱼汤,让我尝尝爹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姜父没有动。
原主催促道:“快点,爹,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终于姜父颤着手给原主递了一碗鱼汤。
随着鱼汤的入喉,姜以婳猛然惊醒。
“醒了?”耳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来人,快去叫太医。”
姜以婳眼前一片昏黄,像是开护眼模式一样。这是烧时间长后导致的感官恍惚。她僵硬地转动着眼珠,与宋止的目光对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宋止将她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换了一个新的。冰冰凉凉的触感舒服极了。
“哪里都不舒服。”姜以婳委屈道,可能是很久没开口说话,乍开口竟然开始咳嗽起来。
“咳咳咳——”
宋止边拍打着她的背,边往她嘴边递了杯温水。“喝口水缓缓。”
姜以婳靠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稍稍清醒后,她脑海里浮现出第一个想法:刚刚那个梦是真是假?
她看向宋止,几乎是瞬间就决定好了——无论真假,这个梦都不能告诉宋止。
“我……”姜以婳低哑着嗓子,唇色白得可怕。
宋止补充道:“发热了。”
虽然这个结果很明显,但还是姜以婳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发烧过了。
或许是得益于儿时经常抗病,她的免疫系统强的可怕,以至于她一年到头都不见得会生病。
匆匆从偏殿赶来的太医把完脉后又开了几副药方,一看就苦得要命。姜以婳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越发苍白。
“娘娘这是情志过极,至而内热。又因受寒,故而严重。多加休养生息后便可康复。”太医道,说完后便离开了。
宋止垂眸,不停地揉捏着姜以婳的手腕,“这里还疼吗?”
姜以婳摇摇头,“不疼了。”
她顿了顿,“别的地方也要捏。”
宋止垂着头,把能揉的关节都给揉了个遍,顺带按摩了酸胀的肌肉。可能因为他之前征战沙场,按摩手法十分老道。
宫女把一张大桌子移到了床边,然后端来了一桌清淡易消化的菜。
“想吃哪个?”宋止问道。
这回可能真是烧高了,姜以婳不仅视觉出现了点问题,嗅觉也近乎丧失。
饭讲究色香味俱全,这一下子色味都没了,以往很好的胃口瞬间消失。
但秉持着对食物的敬意,姜以婳还是认真端详了每一叠菜,可惜都毫无胃口。她摇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宋止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点烫。
“多少吃点,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姜以婳摇摇头,不知为何,说完后她恍然想起儿时生病时喝到的邻居婆婆给的那碗白粥。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入心头——想要喝宋止煮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