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次数多了,他当然知道大皇子这里沈青定下的规矩,由此也可见她谨小慎微的性子。
钱继上前将薰炉撤下去。
诊完脉,御医擦了擦额头不明显的汗水,行礼道:“回禀陛下,大皇子无碍。”
纪宸细细看了两眼大皇子,见他还十分有活力地在四处瞧,双手握着,便放心了。
但大皇子处的人不能不整治,若无意外,沈青会一直想呆在此处,于是问:“章嬷嬷何在。”
白胖的金嬷嬷站出来回道:“章嬷嬷身体有恙,这几日都在屋里歇着。”
她和章嬷嬷同屋。
纪宸看向沈青。
沈青点头:“金嬷嬷说的和奴婢了解的一样,这几天章嬷嬷确实频繁抱恙,身体每每见好总要严重,奴婢便未让她接触大皇子。”
奇了怪了,若是被收买为何会病了,不应该活跃起来吗?
怎反倒像特意不近大皇子的身。
沈青困惑,但皇上都在这主持大局了,依着大皇子的重要性,自然会查个明白。
纪宸吩咐道:“钱继,你带人找到章嬷嬷,暂时羁押起来,将下人住处全部搜查一遍,另大皇子的这间屋子也不要放过。”
既是要整治,自然大查特查,光一个章嬷嬷怎么够,拿住了直接问,他要的是大皇子住处的安全。
自然要将所有糟污找出来。
王积贵适时开口:“皇上,不如奴才领人去宫人住处搜一搜?”
纪宸抬眸看了一眼王积贵,沉默片刻:“允。”
沈青的住处有他的贴身之物,该让不相干的人彻底认清真相了。
这个小宫女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纪宸和王积贵打的哑谜只在一瞬间,连沈青都没发现。
王积贵低头谢恩,和钱继带着人先去下人住的庑房。
一刻钟后,搜查完庑房的太监进到大皇子的住处开始继续搜,王积贵走到纪宸身边,低语道:“启禀皇上,奴才在章嬷嬷处找到了一包金银珠宝,其余人的住处并无任何东西,但在院内的花盆中发现了朱砂。”
说到朱砂二字,王积贵声音一轻,但仍能听出这是他话中的重心。
他抬眼看了眼皇上,果然,皇上脸色凝重,目光危险悠远,不复方才的看着严肃但实则松弛的状态。
沈青闻言,想着章嬷嬷还挺谨慎,没将东西放到住处,不然当下就说不清了,不过赃物都被找到了,已然是不干净了。
她看向钱继,发现跟在王积贵身边的钱继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不由纳闷。
就在这时,有太监从屋内的大肚瓷瓶中又翻出一包朱砂,快步呈了上来。
年纪已经颇大的御医在旁边紧张地捋着胡须,得皇上眼神示意翻看过朱砂后,道:“朱砂具有镇静安神的功效,然有小毒,不宜大量服用,对于小孩子来说,少量久服会损伤元神,严重的则会变成痴儿。”
沈青听到这话连忙去看了眼大皇子,见他丝毫没发觉气氛有异,听到有人说话便啊啊应声,心中只觉难受。
这是存着破坏大皇子智力的目的,来断大皇子的未来,一国太子自然不能愚笨。
若王积贵没有发现,可想而知大皇子长大后皇后会有多痛苦。
这里只有皇上一个主持大局的主子,御医的话音甫落,除了大皇子的咿呀之语,明明满室的人,此刻却静默地让人心惊。
除了皇上,其余人已经齐刷刷跪下了。
纪宸的手掌握成了拳。
皇上要想查清一件事比皇后要来得更雷厉风行些,不光是大皇子这里,整个坤宁宫都被封锁了起来。
脚步声响起,院内出现了披坚执锐的御林军,意味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勾心斗角了。
残害皇子,不就是要断绝皇脉么。
普通人家尚且忌讳断子绝孙,更不用说皇室了。
而大皇子又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再怎么珍之重之都不为过。
伺候大皇子的人除了沈青全部被扣押,荠荷同样随着出去了,但她是王积贵的人,应是无碍。
能将朱砂带进大皇子屋内的,唯有亲近之人方能做到。
一瞬间,沈青已经不止怀疑章嬷嬷了,将剩下三位奶嬷嬷怀疑了个遍,又将自己给怀疑上了。
她不确定地想,她应是没有梦游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