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忘:“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姬恪冷哼了一声,恶意道:“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姜忘轻声问:“这是报复吗?”
“难道不是吗?”似乎不明白姜忘为何会发此一问,姬恪顿了顿,声音又狠厉了几分,一字一句地道,“侵略、征服、占有、折辱,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
姜忘有些讥诮地问:“你也这么报复你每个仇人吗?”
姬恪也颇为讥诮地答:“那自然是你最为特殊。”
“我特殊在哪里?”冰绿的眼眸对上姬恪血红的瞳孔,姜忘静静地问,“特殊在你喜欢我吗?”
……喜欢。
姬恪的眼仍是狠厉阴沉的,越狠厉阴沉,他心底便越生出一股浓郁的哀伤和绝望。
刻意地冷笑一声,姬恪无比恶劣地道:“特殊在你容质艳美,姿态甚丽啊,师尊。”
自欺欺人。无论从前还是过去,他对上姜忘时,总是自在欺欺人。
姜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静了半晌后,才淡淡道:“那你要做的事,还办不到你想要的那些。”
太过笼统的断定之语,不禁让姬恪想到别的可能。
他心底霎时间一沉,格外冰冷道:“太过自信便是自负。师尊,你以为办不到,只是你未曾见识过我妖族的手段。”
“……”重逢之后,姜忘的目光第一次发生了变化,出奇凝重与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浅淡的失望。
他定定地望了姬恪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
姜忘生气了,意料之中的事,姬恪心想,亲近的人才最懂怎么刺伤彼此。
他终于让姜忘感受了一次他的痛苦与愤怒。他本以为这应是很快意的一件事,折辱、占有、侵略、征服。可为何他心底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愉悦,唯有更深的绝望与哀伤?
而且,事到如今,他竟还会因姜忘一个眼神而心生惶恐与不安?
头很痛,被他压在心间的心魔复又重现于识海之中,更狰狞血红了,疯狂地蛊惑不休。
“姬恪啊姬恪,你太爱他了,你实在太爱他了!你做不到的!交给我不好吗?!待你一觉睡醒,你的师尊就会完全属于你,乖巧听话、柔软温顺、寸步不离!到那时,你想赶都赶不走他!世上更再无一人能将你们分开啊!”
“闭嘴。”他对识海里的心魔道。
他指尖一点,姜忘的胳膊复又被吊起。姬恪一边俯身,一边掐住姜忘的下巴道:“师尊,没什么好说的了吗?那我就继续了。”
蓦地偏了下头,重逢以来,这还是姜忘第一次表现出抗拒,但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你还叫我师尊做什么?”冰绿的眼眸望来,好似山尖雪,海底冰,格外冰冷彻骨,“我有这样教过你吗?”
“你没这么教过我吗?”姬恪也同样冰冷道,“言传身教啊,师尊,你既能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剥走我的护心鳞,那么我也能不顾你的意愿,占有你。”
唇即将吻下去时,姬恪忽而闻到一股分外浓郁的血腥味。
下一瞬,姜忘突然张嘴,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师尊?!”
心下一惊,姬恪连忙解开姜忘身上的黑红线,将人揽至怀中。
脸色格外苍白,无力地倚在他怀中,姜忘已然闭上了眼,彻底陷入昏迷。
·
“……念之!”
头蓦地一晕,眼前天旋地转,模糊重影,即将跌倒之际,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
十分低沉的男声,略有些担忧道:“念之,没事吧?”
说话时,那人的掌心顺势抵住了他的后背,源源不断的金属灵力流淌进他的身体,润泽过干涸枯竭的经脉。
蓦地吐出一口瘀血,五脏六腑的锐痛顿消,姜忘重新站稳,下意识道:“我没事,多谢师兄。”
说完,他不禁一怔,心想:师兄?
头莫名很痛,记忆更好似水中月,雾中花,朦朦胧胧,缥缈模糊,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隔得很远。
他回忆了半晌,只记起身后之人是与他同宗的师兄谢归一,却不知这里是哪里,自己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眨了眨眼,姜忘抬眸,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方洞穴,潮湿阴暗,昏沉狭窄。空中漂浮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馥郁芬芳,浓厚沉重。
头还是很痛,且总有种乏力昏沉,喘不上气的疲倦感,再加之他记忆的混乱,应是魂力损耗过度所致。
止住所有思绪,姜忘闭上眼,静静调息。
为他护法,谢归一拂袖一挥,空中立马漂浮起数盏金色的灵灯。
待灵台没那么痛,气息复又轻缓稳定,他才再度睁开眼来。
神识展开,阴湿潮闷的洞穴立马变成了另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