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惊了一瞬,才道:“是,我记下了。仙尊无恙否?”
子蛊开始催促他了,姜忘匆忙道了一句“无事”,便断开了联系。
挥袖,拂去方才的一切痕迹与记忆。
回到屋中,还原门上禁制,姜忘掀开帷幔。
好在姬恪还未醒。
上床,恢复帷幔的禁锢咒法,命令子蛊将黑红线与那帷幔顶端相连后,姜忘再度躺回姬恪怀中。
他很快地调整好了呼吸,伸手,如同离去前那样,紧紧地依在姬恪怀中。
睡梦中,姬恪也本能地抱紧了他。
半柱香后。
血红冷玉床上,姬恪蓦地睁开了眼。
没有丝毫睡醒后的含糊与混沌,他神思无比清明地,一瞬不瞬地望着怀中的姜忘。
脸颊莹白微粉,姜忘眉目舒缓,神情安宁静谧,在他怀中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
静了静,姬恪稍微松开了姜忘。
他埋首于姜忘颈窝,蹭着那柔软嫩滑的肌肤,仔仔细细地闻嗅了一番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抱着姜忘再度躺好,姬恪皱起眉,有些难以置信地想道:他竟真的睡着了?
闭眼时是子时一刻,现如今已是寅时二刻。
他竟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心底难免感到不安,因此,睁眼的刹那间,姬恪便急着确认,他怀中的姜忘是否是真的姜忘?
熟悉的冷香,只有他师尊身上会有的味道,骨与肉中还散发出属于他的妖血的气息。
是姜忘。
是他的师尊。
确定了这一点,姬恪才终于安心地躺回了床上。
他神识重新笼罩住宫殿,一处处地扫视过。
姜忘手腕上的傀儡线仍连接在帷幔顶上,帷幔上仍漂浮着黑金色的禁锢咒法,设在门口的血红禁制也还在,守在宫门口的九头青狮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应当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虽然难以置信,但姬恪感觉不错。
毕竟,自生出心魔后,他的识海里就永远充斥着另一道声音,偏激疯魔,刺激他的情绪、扰乱他的神智、蛊惑他失控堕落,难得片刻清静。
怀抱着姜忘,那股温香柔软透骨传来,好似能清魂透魄一般。
心下一软,姬恪不禁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昆仑宫那两百年里,他和姜忘其实少有这般亲密。
最合适的时间他还不懂,懂的时候早已错过时机。
幼时,姜忘还会手把手的教他舞剑。长大后,他与姜忘的肢体接触便只剩下偶尔的指尖相碰。只有姜忘受伤或者醉酒时,他才能藏着心思,借着照顾姜忘的机会,小心翼翼地触碰。
其实姜忘并不抗拒肢体接触。他大可以如姜忘的那些好友、亦或者昆仑山的小辈们一样,玩闹着同姜忘亲近。
可他心里有鬼,面对姜忘时,总做不到坦荡自然。
现如今,他终于在姜忘面前袒露了心思,终于不用煞费苦心地掩盖心底的欲望,自然要将从前深切渴望的,如数补回来。
思及至此,姬恪俯身,细碎的吻落在姜忘的眉心、眼睫、鼻尖,最后是那柔软嫩红的唇。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辰时。
又到了泡温泉的时间。
姜忘睡得很沉,姬恪方才在床上那般力度的亲吻了许久都未醒。于是泡进温泉里后,姬恪将人压在温泉壁上,再度索吻。
长眉微颦,呜咽了一声后,姜忘终于醒了,冰绿的眼含着水光,茫然失神,眨了眨,才终于恢复了神采,意识到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姜忘下意识地偏头想躲,姬恪却扣着他的后脑,不给他一丝躲避的机会。
受不住又逃不开,只能被动承受,予取予求,是姬恪最喜欢见到的模样。
又亲了好半天,姬恪才终于放过姜忘。
没有力气,他师尊只能倚在他怀里,枕着他肩膀,湿热的喘息声擦着他的颈畔吹过。
嘴角翘起,轻柔地抚摸着姜忘的脊背,姬恪心想:这才是他的逍遥。
这才是他的自在。
调整了半天呼吸,姜忘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声音很轻地,有些恹恹地道:“又泡温泉。”
他师尊情绪总是很淡,好似对什么都无所谓般,因此姬恪格外喜欢姜忘流露喜恶的时刻。
姬恪明知故问道:“不喜欢吗?”
眉仍颦着,姜忘轻声道:“热,闷,难受。”
姬恪:“泡完带你出去散步,好不好?”
很轻地“嗯”了一声,姜忘在姬恪怀中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