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忘也放下了酒,转头道:“嗯?”
尾音被吞没,他的唇蓦地被姬恪堵住。
比这湖光月色还温柔细腻的吻,细致入微,极近缠绵悱恻之能。
流连于唇齿间,戏弄了好一会儿,姬恪才稍离了片刻。
摩挲着那水润的唇畔,他声音分外低哑地道:“好香。”
说完,扣住姜忘的后脑,姬恪又一次地吻了上去。
直到尝够了姜忘口中的酒香,他才终于松开姜忘。
唇微张着,冰绿的眼底好似被水雾浸湿,湿软朦胧,有些迷离的神情,姬恪总爱看姜忘这般反应。
纵使只是因为咒术影响,也证明不止他一人沉迷其中,姜忘也并非一点都不欢愉。
静了好一会儿,姜忘才终于回过神来。
习惯了一般,他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反应,只举起酒坛,又饮了一口镜月酒。
有自己的酒不喝,姬恪偏伸手去要姜忘喝了一半的酒。
他要,姜忘也不拒绝,顺从地递给他了。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饮着一坛酒。
多年夙愿,一朝圆梦。
心底分外愉悦,姬恪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酒,忽而拽了拽姜忘的衣袖道:“师尊,陪我舞剑,好不好?”
虽是疑问语气,但姬恪根本没想过姜忘会拒绝。
他知姜忘没有剑,因此顿了一瞬,又道:“镜月台上有一把镜月剑。师尊,你是想用镜月剑?还是天璇殿中那把金戈剑?”
姜忘果然没有拒绝。
既是在镜月天上舞剑,自然还是镜月剑更为合宜。姜忘道:“镜月剑。”
飞下镜月树,姬恪陪姜忘从镜月台上取来了镜月剑。
镜月剑非人力铸造,乃是天地灵剑,沐太阴之气而生,冰凉如水,清冷锋利,自有一番傲骨。
但在姜忘手中,再如何孤高自许,目下无尘,也会顺着姜忘的心意收敛起剑气,柔和婉转,百依百顺。
借着灵剑,姜忘踏月而去,飞至九天之上。
滢白的身影割破夜色般,划出一道显眼的光。
剑起。
刹那间,镜月天好似凝固了一般,风停,花静,蝶止。
下一瞬,随姜忘一剑挥出,万千镜月花随剑气伏倒。树影婆娑作响,镜月湖中波澜壮阔。漫天的镜月蝶则受剑气吸引,纷纷振翅而来。
这套剑法不同于逍遥剑法,是因镜月天诸生灵而生,寄情多于悟道,所以剑法自然灵动,和光同尘,挫锐解纷,并不杳杳冥冥,恍恍惚惚,难解难懂。
姜忘今日的剑法虽与五百年前的有所不同,剑意却丝毫未变。
于镜月台上静静观望着,姬恪并不着急跟上。
亲眼所见,自然远比在留影珠中观看术法留下的影像更震撼万倍。
直到他被姜忘勾出剑瘾,彻底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才化出龙骨剑,也飞至九天之上。
姬恪向来是不爱模仿别人的剑招,只爱自己琢磨研究。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按姜忘所舞的剑法,一模一样地跟随着姜忘的剑姿。
好似两道星河于天际交汇。
剑气惊鸿,震荡万物。湖水激越而出,化作甘霖,滋润天地。
一剑横出,点点灵光飞溅,姜忘轻盈地掠过镜月湖水,向镜月树顶端飞去。
白衣飘渺,妙曼翩跹,路过方才坐的那截枝桠时,他顺便用剑挑起一瓶镜月酒,巧力施为,高高抛出。
酒与他同时上升,待姜忘立在镜月树最顶端的树冠上,镜月酒正好力竭下坠。
顺势接过,姜忘拍开瓶口,仰头灌入。
此地是真正的九天之上,姜忘经脉神魂被封,仅靠剑本身的剑气,并不能把蝴蝶牵引上来。
一抹白衣立于树尖,姜忘一边喝酒,一边舞剑,随兴而起,无拘无束。
待酒喝完,他将酒瓶随意抛出。
剑意纵横,剑动九天,那银白的酒瓶顿时化作万千灵屑,被剑气震荡而出。
霎时间,好似剑芒割碎银白月光,清风明月,散落世间。
衣衫与墨发皆猎猎飞舞,姜忘似乎喝醉了,身体一软,竟蓦地向后一倒,如蝶折翼,飞快地向下坠落。
手上分明还拿着镜月剑,他完全可以借剑气缓解下坠的冲击力,但姜忘却好似无此意图般,他闭上眼,十分平静地,任由自己被失控与疼痛裹挟。
坠落的身影冲散了蝶群,即将重重地摔在地上时,姬恪终于出现,揽住了他的腰。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姬恪竟也没有借力缓冲。他下意识地,将姜忘牢牢抱进怀里,当了姜忘下坠的肉垫。
砰的一声,银光四溅,惊起蝴蝶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