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阵地表破裂的声音从由下至上而来,沈明庭方才那句话像是用了他最大的力气,徐溪山闻言一愣,终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下一刻,一抹灰色的影子快速地从地上钻出,徐溪山还未看清楚,那影子已经完全爬出土堆,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一道长长的尾巴便出现在徐溪山脚边。
“吵死了!”
顺着这条浅灰色尾巴再往上,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躯干,上面顶着一张正常的人脸。年纪不大,五官端正。此刻他微微皱眉,一副被打搅狠了的样子,目光透出几分不耐烦,散发出一股令人不适的邪性。
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徐溪山面前,他向徐溪山淡淡瞥来一眼,半阖的眼皮子又“刷”地睁开,饶有兴趣道:“人类?”
徐溪山清楚地看见,这个人——姑且称之为人——在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不是舌头,而是一条长长的、鲜红的蛇信。
一股被野兽盯上的不寒而栗之感瞬间爬满徐溪山全身,徐他不动声色地紧紧握住自己的刀,那人伸出手,马上要碰到他了——
一阵凌厉的剑气划破结界,直冲他的手臂而来!
沈明庭提剑赶上,快速利落地将那人的手臂斩下,随后站在了徐溪山身前。但预想之中的血溅三尺的场景并未出现,断臂之处一片漆黑,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反而被一团黑气萦绕,紧接着,就在二人的注视之下,快速地长了回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不过徐溪山几次眨眼,他就完成了断臂到重生的过程。
那人似乎也还没反应过来,震愕地盯着自己的掉在地上的手臂化为一团烟尘,随即微微抬头,死死地盯着沈明庭:“你......”
方才这一幕,动静实在太大,本是站在战场另一边的易远山与乔骁都听见了声响,齐齐往这边偏头而来。
易远山脸色大变,几招化掉乔骁的攻势,随即几招蹬腿,用轻功飞到这边,看着那怪物,不可置信道:“您......您怎么来了?”
您?
易远山用的敬词,徐溪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巡过一圈,只见易远山一把老脸,但往常那恨不得把胡子吹到天上去的矜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那人嫌恶地向四周瞟了一眼,道:“你居然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
徐溪山清晰地看见易远山目光在闪过一丝阴冷,但整个人神态仍是毕恭毕敬,道:“在下的错。”
那头,一直隔岸观火,安静地端在正中原台之上的公子裘终于说话了,他道:“玉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冬眠完了?”
玉京子,玉京子?
徐溪山心头一震,再次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人身蛇尾的怪物,这就是他们要找的护法之一?就这么得来全不费功夫?
公子裘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可据他所说,玉京子明明是造成他处境的罪魁祸首,可是为什么现在的言语,倒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在叙旧?
玉京子听见公子裘的话,转头便忽视了斥责易远山这件事,道:“闭嘴,你这个叛徒。”
公子裘叹一口气:“哎,这么久没见,我都不在意你害我族人,还有把合山村的居民的死嫁祸在我们身上的事情了,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还爱翻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多没意思。”
“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公子裘的笑裂得更开了。
此话的语气甚是熟稔,还有那些“旧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京子像是被说急了,连身后的三人也顾不上了,就像是要去找公子裘掰扯个清楚,关键时刻,易远山拦住他:“大人,你莫要再听他胡言乱语,狐族阴险狡诈,最会诡辩,千万别因为这几句花言巧语就被他蒙蔽心智!”
玉京子的爬行顿了下来,他愤恨地看了公子裘一眼,似是终于被拉回了正事之上,问易远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类下来?”
易远山道:“......时至冬日,大人,他们需要补充能量,这些人,便是最好的食材。”
玉京子皱眉:“那为什么动静这么大?”他视线一转,随即一顿,增大声音,“还用了那个东西?你连几个人类都搞不定?!”
易远山此刻伏低做小的样子很到位,他低着头,低声道:“属下知错。”
一把年纪的老头还要半弯着腰给一个长得十分年轻的人赔礼道歉,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由于是易远山吃瘪,徐溪山在心头冷笑好几声。
“你不要耽误我冬眠。”玉京子道,看着眼前那批正在和乔氏打斗的怪物,乔骁跟着易远山赶到,想要近他的身,但不知是不是玉京子出现的原因,所有的蛇怪的实力好像都较之前提了好几个档次,一只被打下去了,另外便又有好几只蜂拥而上,将乔骁的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她寸步难行,那些蛇怪的脸有许多又是她所熟知、认识的人,被这么一打岔,她竟是被直直地挡在了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