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山心头涌上一股疑惑,隐隐约约察觉到矛盾之处,但还没等他想明白,沈诀就道:“打住,它死了,连尸体都没了,所以先暂时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赶紧把那幕后黑手找出来,否则一直呆着原地,只能等他翁中捉鳖吗?”
沈诀很不喜欢这种被迫受制于人的感觉,他现在只想尽快把那人,或者是怪物揪出来,痛痛快快捅他几刀。
沈诀的提议一经提出,于清便很快响应了:“是啊,诸位,我们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吧。”
于是众人便很快四散开来,沈柏率先走向东边的房屋,沈诀和于清紧随其后。虽说这户人家家境清贫,摆设陈旧,但房屋着实不小,绕过堂屋,后面还有一个天井,连接着后院。
几个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沈明庭却一直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徐溪山身边。
他正欲开口,徐溪山却突然牵住了他的手。
沈明庭瞬间愣在原地,低头看向二人相握的双手。
徐溪山凑近,笑了一下,道:“借点儿灵力嘛。”
沈明庭犹豫一下,手却没松开,开口道:“我和你一起......”
“诶,”徐溪山打断他,“没事儿,这不离你们都很近吗。再说了,我刚刚手刃那玩意儿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吧,真没事儿。”
沈明庭看着徐溪山认真的神色,沉默半晌,似乎想起之前在山洞里的那番对话,阴影又缓缓爬上他的心头。最终沈明庭眼睫颤动几下,轻声道:“好。”
末了,他又默默攥紧了徐溪山的手,补充道:“万事小心。”
“当然,别担心。”徐溪山感受到身体里渐渐充盈起来的力量,又顺手从沈明庭身上顺走几张符纸,抽回了手。
徐溪山转过身,与沈明庭朝不同的房间走去。
转过身的一瞬间,他就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余光瞥见沈明庭走远后,调转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如果不借灵力,让沈明庭相信自己有自保能力,他必然会跟着自己一起。在山洞里发生过类似的、不愉快的争吵后,沈明庭像是真的把那件事情记得很牢。徐溪山亲眼看见他眼里的犹豫,但他还是选择按照徐溪山的想法去做。再加之那一晚,听懂沈明庭的未尽之言后,现在——徐溪山低头看了看还残留着余热的手,那股温热也顺着手臂,流进他的心脉里去了。
祝仁正在西房内燃起符咒,听见轻微的脚部声时,正想一道灵力袭去,却在听清那人声音之后,止住了动作。
“徐公子?你怎么来这边了?”
来人正是徐溪山。他站在门口,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祝仁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是......又开始不舒服了吗?”
徐溪山摇摇头:“还好。”
他走近几步,俊秀苍白的脸庞在符咒的照耀下微微发光,眼中闪着一丝祝仁看不懂的神色,问:“祝仁,我想到一个办法。”
祝仁愣了一下:“什么?”
徐溪山轻声开口,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不破不立呢?”
几乎是地毯式的一番搜索完毕,众人又再次聚在了一起,一对上,便都是摇摇头。
沈诀道:“如果屋子里面没有......那就是屋外了。”
说罢,他立刻转身,“啪”地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刹那之间,凌冽的寒风刮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并非寒冬腊月,而且居于南方,这风猛烈得像是戈壁上的狂风一般,简直是有要把人吹倒的架势。
“关上!”沈柏顶着寒风,忍无可忍地走近,想要将门掩上一点,但是她半眯着眼睛,看到门外的景色时,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
她反常的动作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徐溪山往外一瞧,身上的鸡皮疙瘩便瞬间不知道是被风吹出来的,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出来的了。
今夜风大,但月光十分明亮。目光所及之处,庭院之内,站着一堆密密麻麻,衣着朴素的人,但他们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是如那诡异的小孩林儿那般,木然地瞪着眼睛,又木然地和他们对上视线。
不仅如此,每个人的耳朵都伸出了几条极长的树枝,井井有条地排在一起,恍若拥有生命一般,无一例外地往一个方向延伸而去......
徐溪山视线顺着那些树枝微微上移,一抬头,便看见院中的那棵枯树上,垂下一片青绿色的衣摆。
一个人影牵着那数百根枝条,正悠悠地坐在枯树上,朝他们一偏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溪山只觉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的蛇信,舔舐了皮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