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青。”听到他的声音,司仲夏只感觉酸涩感一瞬涌上心头,那些无力、疲惫后知后觉反噬上她。
她声音染上些湿软的哭腔,只是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高喊陈立青。
“陈立青!烤全羊好了,趁热吃啊!”
那明媚含笑的声音,司仲夏不用猜都知道是关之虹。
她心跳有如停滞,一时间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舌尖失了声。
“等我一下啊!”
陈立青笑着回应了她,才继续跟司仲夏说话:“有事吗?了了?”
陈立青很大可能在开庆功宴,那边人的谈笑风生她听得一清二楚。
司仲夏忽然觉得如鲠在喉。那些想倾诉的话,打好的腹稿,突然变得那么沉重,无法沿着她的喉管,再吐出任何一个字来。
司仲夏垂眸,沉默半晌后,轻轻道:“没什么,想你了……比赛加油。”
“好,了了。”陈立青的声音极为散漫,隐约带笑,“你记得来看。”
司仲夏没回答,只安静了十来秒后,低低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她把脑袋埋进膝盖,深得仿佛不想再抬头。
*
沈念白到的时候,手术还没结束。他是加紧赶飞机来的,白皙的面容上微微泛红,额发间涔涔汗落。
“司仲夏。”他轻喘口气,缓步走到司仲夏身边,低眸看着她。
司仲夏这会儿终于抬了头,这个姿势保持得太久,脊椎僵硬。她眼眶周边有些嫣红,泪痕是干着的。
“……沈念白。”司仲夏迷茫地望着他,“温奶奶,应该是突发心脏病。”
沈念白到她身边坐下,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后移开:“温奶奶本来就有心脏病,突发的时候没人看着,有意外有危险难以避免。”
他语调似有柔缓:“不用有太大压力。”
“……嗯。”司仲夏不出声了。
两个人安静地等待着,终于,急救室的红灯暗了下来,手术结束了。
然而,比一切潜在的忧心忡忡,更为致命打击的是。
抢救失败了。
主治医生告诉他们:“病人突发心脏病后,被发现得太晚,虽然使用了药物和心肺复苏,但是也只够支撑到了病房。病人年纪大,身体机能已经很差,撑不过去……也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的。”
司仲夏听到“被发现得太晚”这个字后,浑浑噩噩,后面的话再也听不入耳。
她绷紧的神经好像一瞬间泄了气,所有强压住的,所有拼命堵住的,猛然间冲破闸门气势汹汹地炸出。
司仲夏痛苦地蹲下身,哽咽哭出声,脸上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
沈念白担心她,跟着半蹲下来,犹豫一下,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沈念白……”司仲夏哭着,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不是应该来早一点儿?我在路上……只知道玩手机……要是我直接……赶过来,温奶奶就不会……”
沈念白深深缄默着听她说完,盯着司仲夏发顶,冷静得反常:“不是你的错。”
“司仲夏,你要知道,我们不会知道温奶奶的心脏病什么时候复发,可能是你来的前一天,可能是你走后一天。我们没有办法一直守着奶奶,预料那些突发情况。最后的时间,你陪在她身边,就够了。”说到最后,沈念白声音柔了下来,“你没有错,不要自责。”
司仲夏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埋首哭着。沈念白除了偶尔走开,会拿些食物回来,剩下的时间就陪在她身边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灯芒亮起。
司仲夏已经不哭了,只是整个人呆呆望着地板。
沈念白步履很轻地走到她身边,说温奶奶的后事准备,他料理完毕了。
司仲夏目光困惘,好半天后哑着嗓子说:“谢谢你,沈念白。”
沈念白应该经历过这种事,才能这样处变不惊。会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别人还伸手抱在父母怀里,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时候。
而她即便脱离了宋家,也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司仲夏想到这,终于勉强振作了一点儿,打起精神。
沈念白低头看着手机,片刻后敛起眸光,表情略显凝重:“我回了一次温奶奶家,发现她养的那些猫,还有我们寄托的猫都不见了。逃走不太可能,我问了问喂养的人,说昨天猫都还在。”
“我打探了一下周边,发现老城区这边的猫都丢了个七七八八,无论是家养的还是流浪的。”沈念白顿了顿,继续道,“很可能怀疑,是有猫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