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书和女皇坚信暴露鲛人的流言是砚汐放出去的,对她更加没好脸色。她突然觉得很愤怒,这是她再一次觉得很愤怒。随之是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没有人相信她。
“生气吗?”
砚汐觉得自己幻听了,四周都没有人,是谁在说话?
“愤怒吧?他们想毁了你,他们根本就不爱你没把你当亲人。”
砚汐翻查衣柜和床铺都没有藏人。这是个女人,声音很妩媚多情,带着蛊惑,引诱人犯罪。砚汐就觉得这人是在叫她过去,把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面透露出来。
“你是谁?藏头露尾的。”
那声音在四面八方,“我就在这里,我在你的心里。”
“神神叨叨说什么疯话,有本事出来。”
屋里没有人,只有这个声音在回响。那女人的声音虚无缥缈,随处都可听。
“你往前走,走到最头上,就能看见我了。”
砚汐按照女人的指示走到了衣柜左侧的尽头。那是梳妆台,上面是面镜子,照出来的人却不是她!
镜子里的人身着红衣,红唇如血,眼眸如鸽子血宝石,如墨的青丝被一根金钗挽起,是一朵花的模样。花蕊中间有一颗红色宝石,看着像鲜血溅上去而成。
“你是何人?”
镜中人很美,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看着很难接近。令砚汐震惊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那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她简直是在照镜子。
镜中人微笑,那笑容有些可怖。“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鲛人。”
她竟知道自己的身份!砚汐心生警惕,“你有何目的?又怎么知道我是鲛人?”
镜中女子把玩着一缕青丝,“这你就不用在意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
“可我如何相信你?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镜中女子放下手里的青丝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砚汐觉得内心深处的想法都被她看透,一时间不敢说话。
“我叫雪曦,你的母皇和哥哥都不相信你,都认为是你背叛了鲛人一族,可我知道,那不是你。不是你的错。”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砚汐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就改变她对雪曦的警惕。“你想做什么?”
“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雪曦拍手叫好,“我要出去,你会有办法的。”
砚汐不解,“你在镜子里,我如何救你出去?”
“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救我出去,但是以后的你可以。所以你要变得更强大,我能帮你,变得更强大,没有人能再质疑你否定你,他们都会变成你的仆人,不敢对你有二心。”
雪曦看着她的眼睛,满眼戏谑。“你难道不想证明你没有出卖族人吗?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懦弱的人?”
砚汐想到了今天砚书骂她懦夫,心里的无名火又灼烧起来。
“我不是懦夫!”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证明你不是懦夫,你是个强者。只有强者才配站在最顶端,强者的话才能让人信服。”
砚汐还想问雪曦一些话,镜子里却是自己的身影。
最近神经紧绷,砚汐太累了,都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照镜子,镜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是自己呢?她真是累坏了。
她从地上拔了根小草绕在指尖,凌灀从寝室内走出,“在干嘛呢?”
砚汐本是蹲着,一下起身眼睛有些发黑,腿也有些软,不禁闭眼踉跄了一下。凌灀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你是不是太累了?这几日都没见你脸色好过,给你放几日假吧。”
砚汐摇头道:“我没事,鲛人……查的怎么样了?”
凌灀叹气:“没有找到,陛下正为此事恼火,他想要鲛纱给后宫嫔妃做衣服,后宫嫔妃都缠着他要。如今陛下身无乏术,都没精力处理政务,只能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了。”
凌灀被皇帝委以暂理朝政,辅佐太子处理朝政,每日都早出晚归的,还要忍受太子的碎碎念。整日就是“为什么要这样?”“要怎么做?”“我能不能歇歇?处理国事太难了。”对此,凌灀只想问一句:“你是太子我是太子?”
皇帝觉得再留在宫里自己都要憋出病来了,于是他乔装打扮偷偷溜出皇宫来找凌灀。
“凌太师,朕……我今日是来找你的。听太子说你一直辅佐他监国,很不错。”
看着打扮成年轻了十岁的皇帝溜到自己家玩,凌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哭笑不得地将皇帝引进府里。
“您肯赏脸来臣府上是臣的荣幸。”
皇帝笑着沿着熟悉的小路踏入水心亭。砚汐让人来伺候,茶水果子都摆好,皇帝摆手让他们退下,以手遮着嘴:“那个叫婉意的婢女呢?叫她来伺候吧。”
砚汐二话不说就行礼下去。婉意和砚书在一块,现在他们天天没事就在一起,砚汐都怀疑他俩之间有点什么。
“贵客来了,指名要你去伺候。”
婉意一听就站起来,把身旁的砚书吓一跳。
“意儿……”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住婉意,婉意却拍落他的手,“贵客身份高,我得去伺候。哥哥别担心。”
砚书只能看着婉意开心激动的出去,满脸怒气的看着砚汐:“那个贵客是谁?他为什么一定要意儿去伺候?她可是鲛人族公主,怎么能伺候人?”
砚汐觉得可讽刺。婉意是公主,她就不是了?她砚汐还是血统纯正,正儿八经的鲛人族公主呢!
“这贵客我们得罪不起,起码现在得罪不起。你若想为她好,就别去阻碍她。”
最了解你的是敌人,砚汐明白婉意的野心。谁若是挡了她的路,她会毫不留情的除掉那个人,不管那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皇帝多情又专一,对他喜欢的人而言,那是专一到底。婉意目前就是他喜欢到底的人。
“婉意参见陛下。”
皇帝最爱听她的声音,婉转如黄鹂,唱起歌来一定很好听。
“快起来,朕今日是微服私访,没有什么陛下。你就把朕当成公子吧。”
婉意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就很高兴,偏要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怎么行,您是九五至尊,我不能乱了规矩啊。”
皇帝伸手挡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朕就是规矩。”
水心亭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凌灀和砚汐都闭口不言。凌灀不太好打扰他们谈情说爱,拉着砚汐默默退出了水心亭。
“这几日陛下可能都会住在府上,这几日就让你这个妹妹伺候陛下吧。我看她挺乐意的。”
砚汐也挺乐意让婉意伺候皇帝的,她不在自己面前晃悠就很不错了。省得她心烦。
“鲛人那件事陛下现在没有说要继续找了,只是下令,如有看到鲛人,必须抓到。抓到可去皇宫找陛下,一个鲛人,赏黄金百两。”
凌灀把皇帝和他说的私己话告诉砚汐,知道她对鲛人很感兴趣,他也乐意说给她听。
眼下身份暴露的危机暂且解除了,砚汐需要做的就是帮雪曦逃离镜子。
“我先回房了,有些不舒服。”
她想回去问问雪曦是怎么被困在镜子里的,知道进去的缘由也许就能知道怎么出来了。
凌灀摸了摸她的手,好在是热的,脸色也没什么不好,额头也没有发热。“哪不舒服?要叫医师吗?”
砚汐笑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自从凌灀表明心意,二人之间的态度就有些暧昧。砚汐在他面前也没那么多忌讳,逐渐的不像一个婢女,更像是他的朋友。
回到房间关好门窗,砚汐给整个房间下了道禁制,走到镜子前呼唤雪曦,没有反应。
“雪曦?没在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镜子里还是砚汐的脸。她只能放弃呼唤雪曦。挥手撤去禁制,庄儿敲门进来。
“我刚才就感受到姑娘下的禁制,是发生了什么吗?”
砚汐离开梳妆镜,走到床边往后一倒。柔软如云端的被衾包裹她柔软的身体。“我只是觉得累,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是总有人逼我出手,我得罪谁了?”
庄儿一脸赞同,“要我看来,与姑娘交恶的只有那一个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面霸占着公主之位不肯想让,明明她用的都不是你的,还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占着。真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