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灏便又跟了过来，却没有像以外坐过去纠缠。

“陆灏，医生说你的腿再拖着不治疗，会落下终生残疾。”

“那就瘸着。”陆灏俯身，将祝如一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眼里，是冷然和严肃，“你嫌弃？”

祝如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怎样拒绝，才能不伤害陆灏？可是话不说的重一些，又起不到作用。

“我问过我爸了，他找过你。”

“对，你爸来找过我。”祝如一抬眼，直直地迎视着陆灏，如果气场上输了，她根本不能主导这段感情的走向，她的姿态，不由地也强硬了起来，“他希望你回去接管公司。”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别蹚。”

“你明明有条件治疗，你就真的情愿这条腿拖成残疾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不在乎。”

祝如一被陆灏噎的半晌说不出话了，对啊，他是陆灏，做什么，都是这么的随性，不计后果，哪怕落下终身残疾，他还是这样满不在乎，祝如一很气，半晌，她憋出一句，“可我嫌弃。”说完，她快速地垂下了眼睛，她没有剩余的勇气，直面陆灏。

“祝如一，你知道我的……”陆灏闭了闭眼，终是没有把话说完。

陆灏原本想质问祝如一自己的腿是为谁而伤？然而，一直以来，他知道她因为这件事背负多重的心理负担，他喉结滚动了下，调整情绪，努力冷静道，“我知道我不好，没有本事，但我只是残了，并没有废，我没有自暴自弃，你也别看不起我，我去国外，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等我稳定下来，我接你过去。”

祝如一的手，被陆灏的大掌覆盖着，她努力，想要忽略他的温度，努力坚定着，“韩玉衡因为你，挪用他家公司的钱，被他爸鞭打！肖瑶为此，都想要跟我绝交了。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们总在拖累身边的人，你过意的去，我过意不去。”

“我知道你现在各种不适应，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做过的匹配值测试吗？那个时候我就说过，即便你感到厌倦，也没有分手这个选项，只有调整——”

祝如一拨开陆灏的手，情绪蓦然失控了，“我为什么要不断调整？我不是注定要跟你在一起，而你，注定是陆家的儿子，这种血缘关系，才是无法割舍，才是你必须不断去调整，去适应的关系！”

“就算他把我卖了吗？祝如一，你知道我回去，意味着什么？你以为我爸为什么非要我回去接烂摊子？我是有点能力，可难道没有比我更有能力的人？”

“我知道！”

陆灏没有再开口，心里难受，祝如一居然加入到了敌方阵营，拉也拉不回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想从打击里清醒，“别说了行吗？你不知道，你别被人洗脑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慢慢都会好的，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祝如一望向窗外，黑夜暗的透不出一丝的光。别无他法，陆灏的腿伤，需要的不仅仅是昂贵的治疗费，更需要国内外最顶尖的医生，不能有任何差池。这些不是他们短期内能承担能解决的困难，陆灏的腿拖不起了，而只要陆灏肯回去，他无疑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

“我说真的，你回去吧，我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想继续了。”

“你以为分开是闹着玩的吗？我一旦回去，就代表我们之间，没有回头路可走。那时候我们要面临的阻碍，比现在难一千倍。如果你现在都不能克服，将来一样不能。”陆灏原本想独自承担的乌烟瘴气，不得不摊开，他只希望自己的担忧，祝如一能感同身受。

祝如一偏开了脸。其实，陆灏父亲的做法虽然不可取，但是陆爸爸说的对，陆灏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原本可以高高在上的，现在因为执意跟自己纠缠，弄得又潦倒又伤残，就算前途一片黯淡祝如一能等能忍，可她怎么忍心看陆灏这么残着？离开自己，陆灏无疑能活得更好，又有什么理由非要在一起呢？祝如一忍住泪意，却忍不住眼眶的红，她努力将话说的冷漠，“我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你交往，这段感情一直是你主动，如果让我自己做选择，我想我们早就结束了。”

“你别激我，没有用。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我好，但是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我就是残了，也会爬着走我自己选得路。一条腿换一个你，”陆灏勾了勾嘴角，“血赚。”

祝如一看到那一抹笑，那抹空洞的笑，底下像藏着无尽的荒凉。这段日子，她剥夺了陆灏的笑容，他应该很久没有笑过，笑起来，也只让人觉得生涩，牵强，揪心。祝如一扪心自问，自己能给陆灏什么呢？每天陪着他强颜欢笑看着他被高野玩弄于股掌之间吗？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奔赴他们遥不可及的幸福吗？？

“……”祝如一甩开陆灏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想要离开，却被陆灏拖住，一把甩在沙发上。

“你干嘛？”祝如一惊慌失措，她觉得，陆灏变了，变得完全不受控，他的力量强大的她无可撼动，“陆灏，你别这样，你冷静冷静，先考虑治自己的腿，其他的以后再——”

“你以为我回去，我还会再回来吗？就算我还能自由，你当我治好了腿，还会回来和你继续吗？从头到脚，你有没有珍惜过我？”

“我就是不想这么累！谁规定，我们就非要在一起吗？”手腕上的痛，令祝如一几乎说不下去，“你先冷静冷静，好吗？”

陆灏微微颤抖的身躯，就压在了祝如一身上，吻漫无目的落下，“别这么折磨我如一，我的腿一点事都没有，我受不了你这样，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死也要和对方在一起吗？为什么你却一心离开我？推开我？我真的快要分不清你是为我好，还是真的想离开我？”

陆灏破碎的嗓音，脆弱到没有任何防备，他像一个小孩，委屈地倾诉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祝如一感觉自己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以为自己一心为他好？可是说实话，她也怕了，在一起，就是看着陆灏各种活受罪，看着他浮沉……“我真的好累……”就像此刻陆灏压在她身上，透不过气，被压的要窒息一样。

陆灏的身体，就缓缓撤开，但是他没有翻身下去，而是骑在祝如一身上，失望地看着她。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祝如一看见陆灏垂下了泛红的眼，然后他修长的手指，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缓慢地解开他的衬衣。他想做什么，昭然若揭。

“……你别这样……”

“既然你立场不坚，我帮你。”

……

这一夜，一个心碎了，一个节操碎了，彼此折磨到最后，还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