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睡衣,他身上是一件浅灰衬衫,领口微微开着,下身是一条驼色西裤,祝如一很喜欢陆灏这身打扮,特别显气质,尤其是他此刻睡着了,很是良家。
前阵子自以为被伤得透透的,对这个男人敬谢不敏断了念想了,可是现在陆灏只是这样躺着,祝如一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一颗心怎么摁都摁不回去。祝如一骗不了自己,她还爱他,她不是一次幻想着,陆灏恢复之前的样子,对她说着甜甜的情话。那么爱她的陆灏,真的是回不来了吗?只会一次一次说着拉仇恨的话,又做着一些莫名其妙容易引起她自作多情的事,这个男人,是人格分裂了吗?
初秋,天有些凉了,祝如一拿了薄被,轻手轻脚给陆灏盖上。祝如一不是没有站在陆灏的角度考虑过,陆灏失忆后,她在陆灏的心里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真的没有资格对他要求太高了。但是现在让祝如一不能释怀的,不是陆灏的无情,而是他的多情,难道他现在对身边的每一个异性,都要这么撩上一撩吗?撩的她春心荡漾,嘴里却说着瞧不上她的话,这谁能忍?
祝如一拿了床单,铺在地上,关了灯,和衣而卧,就在昏黄的夜灯中,默默着注视着陆灏的睡颜。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像远在天边。很多时候,祝如一都想说服自己陆灏肯定是又爱上了自己,可是陆灏现在就是一个矛盾体,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靠谱的紧,说一套做一套,祝如一是真的猜不准他的心思了。
心里有些酸涩,祝如一背过去身子,就躺在地上,辗转反侧,但因为实在太累了,到底还是睡了过去。
陆灏醒来的时候,屋里亮着是昏黄的夜灯,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他惊了一下,翻身坐起,身上盖着的薄被被带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躺在地上的祝如一。
入秋了,地很凉,她就躺在那里,离自己最远的距离。这个女人这么单薄,还是这样清冷的性子,令陆灏常常感到不适,他很不喜欢她的冷淡。但是这可能也是当初自己躲着她的纠缠造成的反噬,自作孽,不可活。
陆灏将祝如一抱上床,轻手轻脚地盖上被子。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回地板躺好。
陆灏躺在地板上,好不容易才又睡了过去,却是一个噩梦缠身,整个人都困在梦境里,挣脱不开,极度压抑。不知过了多久,他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便从地板上蓦然翻坐而起,攥紧床单的手因为过分用力,怎么也松不开。
呼吸不畅,缓了有半分钟,才找回了呼吸的正常频率,陆灏抬手,指尖触碰到额角鬓间,那细细密密的汗珠,就打湿了他的指尖。
陆灏的手无力地垂下,力气像被人抽空了,大脑浑浑噩噩的,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处在何时何地,久久缓不过魂来。
“如一……”陆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刚刚惊呼出口的名字,看了一眼床上背对着自己躺着安然无恙的女人,一颗心,稍稍平稳了一些。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抓过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口干舌燥,陆灏起身,轻手轻脚地去倒了杯水。
祝如一背对着陆灏躺在床上,刚刚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谁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醒了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听见陆灏低喃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然后就听见陆灏起来喝水的动静。什么时候,她怎么又睡在了床上?
祝如一没敢转过去身子,她感觉陆灏的手指触到了她的头发,很轻,不至于扰醒一个睡梦中的人,但是那股轻微的力道,却足以让醒着的祝如一有所察觉。
祝如一等了很久,陆灏都没有收手,她再也装不下去,翻身坐起,清醒的眸子直直望着他,“你在干嘛?”
陆灏斜靠坐在床头,一条腿还搭在床下没有逾矩,但另一条腿,和僵在空中的手,就被当场抓住。他赶紧爬回地上,躺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地太硬了,感受感受床的柔软。”
“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名字了?”
“是吗?我喊了吗?”
祝如一见陆灏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很气恼,她踩下床,啪地一下摁亮了灯,照得陆灏无所遁形,陆灏撑身坐起,被强光照得不适应的俊眸眯起,蹙眉,“你干嘛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是一次感觉你偷偷摸摸的了。陆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灏眉头锁的更紧了,“……我犯得着占你便宜吗?”
“你不用再来说些贬低我的话,反正你嘴上说着对我无感,可你背地里——不,我感觉你不管是背地里还是明面上,你都做着让我误会的事。”
“是,我是碰了你几下头发,怎样?你还想我以身相许吗?”
“……”祝如一感觉自己一颗满怀期望的心又凉了下来,陆灏现在就是这副模样,天天死鸭子嘴硬,偏偏还来做一些搅乱她心湖的事,简直不可理喻,“……那你天天来干嘛?”
陆灏掀开被单起来,光脚踩到门口穿鞋,“我还是赶紧走吧,再呆下去,我都得娶你了。”
“……”祝如一又伤心又生气,等陆灏一出去,她立马把门反锁了,倚在门上,哭了出来。
神经病吗?这男人是人格分裂了吗?不想以身相许还要来白嫖她的感情吗?!祝如一真的快被他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