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强迫你。”
“唰”一股青烟吸入葫芦里。
“楚子虚,放我出去!我不和你走,快放我出去!!!我有幽闭恐惧症!!!”白衣小魂在葫芦中歇斯底里的大喊。
“不,你没有。”
楚子虚把金色小葫芦盖上塞子,小心翼翼得藏入怀中,走进魔界传送门。
魔界七十二峰如森森利剑直插云霄,血河环绕处便是魔界中枢——魔域。
魔域是魔界的统治管理机构,相当于仙界中的天庭。魔域中的冥霄宫,等同于天庭中的凌霄殿。
冥霄宫内,楚子虚坐在缠着黑色藤蔓的白骨王座上,一只脚踩着骷髅头,另一只脚翘着二郎腿,绣着曼珠沙华的衣摆随着抖腿而微微摇曳。他手里把玩着双雄剑的剑穗,静静听着十九魔将禀报今日战绩。
待到子夜时分,楚子虚暗戳戳地走到魔渊。
楚子虚盘腿席地而坐,用魔渊之土简单捏了一个小泥人。
他咬破指间,沾着鲜血在泥人眉心画咒,鲜血渗入息壤的瞬间,小泥人周身腾起黑气。
随后掏出小葫芦,打开塞子,说了句“出来”,一缕白光附到小泥人上,小泥人瞬时变大,楚子虚双手对上小泥人的手,一股暖流自手掌传入小泥人身上。
在楚子虚的驻目中,小泥人逐渐变清晰、精致,在俨然变成了一位兰芝玉树的男子。
毛动天陡然睁眼,扭动一下脖子,叹道:“大老鼠,倒反天罡啦!!!”
楚子虚道:“小猫,你试试这身子可还合用?”
他伸展了手臂,适应着新的肉身,又道:“子虚,你得了什么金手指?何时习得女娲娘娘自创的团土造人法术,这可是禁术啊!简直喵爆了,估计新魔尊都没有你这本事!”
坐在对面的楚子虚盯着这具刚刚造出的躯体,恍惚看见当年这人在他剑下绽开血梅,心中愧疚万分,思忖着:“当年,毛动天生前与魔界为敌,若他知道我成了新魔尊,会不会,会不会更讨厌我。”
毕竟从仙君到魔尊的身份大转变,一般人难以接受。更可况,还变成了毛动天以前的死对头角色。
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暂时隐瞒自己当了魔尊的实事。
在魔渊的阴影中,两人面面相觑,对视良久,最后还是楚子虚挑起眼皮,先开口道歉:“十年前,本以为你尚存九条命,竟不知你只剩最后一条命。对不起。”
若是道歉有用,世间哪还有那么多仇怨?
这可是夺贞之恨!杀身之仇!
楚子虚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而毛动天,便是那把即将落下、将他碎尸万段的利刃。
以毛动天的暴脾气,会怎么对楚子虚呢。
楚子虚幻想过一些可能:骂?打?乃至被多捅几剑?但求毛动天的杀身之恨得以宣泄,他楚子虚,便是死了,又能如何?
岂料,毛动天却一直凝视着楚子虚,犹犹豫豫,沉默许久,随便找了一个话题道:“那些群演的工钱付了吗?”
蓦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楚子虚一惊,他轻叹一口气,声音低沉有点沙哑:“哎,咱们十年未见,今日久别重逢,你就不能说点咱俩之间体己的话吗?”
毛动天伸了伸腰,懒洋洋说道:“你给我输入灵力的时候浑身暖暖的,真舒服。谢啦!”
言罢,毛动天站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
黑夜中,毛动天的白衣与月色融为一体,这两点白,过于单薄了。
“你去哪?”楚子虚紧忙站起来,在后面叫住他。
毛动天止住了脚步,顿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目前能回去的地方仅有一个:“我去……”
“星云派已经散伙了。”楚子虚打断他的话,淡淡道。
毛动天扭过头,眼中稍露讶异,双唇颤动,心中惊疑,问道:“什么?星云派没了?怎么回事?”他攥起拳头,指节发白。
楚子虚走近毛动天,拍了拍毛动天的刚塑成型的肩膀,他一触碰,便用灵识查探泥人捏的情况,毛动天的身体塑得挺结实,还能坚持一阵。
魔渊的泥土是女娲造人所用之土,塑型力和坚硬度都很好。
楚子虚讲道:“此事说来话长,传闻星云派派内务混乱,有几位不服管的长老有意滋事,找出你师父临沧真人中饱私囊的证据,你师父吓得携镇派法宝潜逃。门派一时群龙无首,宿敌趁机多次袭击,你的同门们商量了一番,索性分了星云派的财产,各自另起炉灶。”
魔渊确实恐怖,缺了一半的月亮,黑土白骨光血洼,山谷的风里都夹杂着血腥味。
毛动天诧异地瞧着楚子虚,鼻翼微动,嗅着风中丝缕血腥气。
楚子虚被盯得心头一紧,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我听说过北海道人在何处,我可以带你去寻他,问个清楚。”
毛动天道:“缘起而聚,缘散而灭,各奔东西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想不通我师父,他虽财迷心窍,是绝对没有胆量偷镇派之宝,更不会丢下门派置之不顾,此事有些蹊跷。”
他又补充道:“我定要找北海师弟问个清楚,我还有些想念北海师弟。”
闻言,楚子虚心中有些醋,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我改日带你去。”
毛动天道:“一言为定,你快回天庭吧。我也走了。”
楚子虚问道:“你要去哪?”
毛动天僵呆一瞬,问道:“这是哪?”
“小猫!” 楚子虚叫了毛动天一声,他张了张口,闭上,又张了张口,又闭上,反复了好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回无定山住吧,我在无定山上的见碧峰给你建了一座宅子,还在以前咱们一起居住的那个位置。”
“这十年,你给我建宅子?不是应该修陵墓吗?”毛动天惊讶道,继而异瞳一缩,又骂道:“傻耗子,我说我在下面怎么收不到冥币呢,原来我连个墓都没有!你不知道要给死人烧纸钱吗?给我建宅子何用?”
楚子虚嘴角微勾,笑容极浅,悠悠说道:“骂,继续骂,把对我的怨念骂出来,若是不解气,你再打我几下。”
毛动天气冲冲道:“他瞄的,又耍无赖是吧。你找打,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暴露出猫的本性,伸出爪子,欲挠上楚子虚的脸,手却在楚子虚肩膀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