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段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可能的。现在跟我一起下去，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段谊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来，自嘲地牵起嘴角，笑容涩然：“原来你也早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乐乐，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松地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就因为我们俩是好兄弟吗，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现在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个陌生人，你也会这么说吗？”

黎乐低着头，垂眸不语。

天台上很静，无人开口时，周围连风声都没有。

“你说话呀！”

黎乐抬起头，他能够感受到段谊的难过，但出口的话还是一样的坚定。

“不是因为我们是好兄弟，是因为我知道我对你只有兄弟之情、朋友之谊。”

“段谊，我坦白跟你说，这辈子我跟你都只可能是朋友关系，不可能有其他。”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回答你。”

段谊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碎是什么滋味，虽然他预想过这条路可能会不太顺利，但是没想到黎乐的态度会那么决绝。

连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不肯给他留。

“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只跟你做朋友呢？”

黎乐撇开头，硬起心肠道：“只有这一种可能。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句话说完，天台沉寂了很久。

黎乐仿佛又置身在溺水的湖中，周遭只余窒息的沉默。

许久之后，段谊开口，声线沙哑：“黎乐，你的心太狠了。”

段谊走了。

黎乐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就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猛地呼吸了一口，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知为何，他心里也很难过。

好像真的失去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他不希望伤害任何人，更不希望朋友难过，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只能如此。

打火机按动的细微声响从角落里传来，伴随着一阵烟雾，一个人影懒懒散散地转了出来。

“看了一出好戏啊。”

黎乐所有的情绪一收，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怎么又是你？”

“怎么哪儿都有你！！”

“你躲在这儿听墙角？？？”

赵言撇唇轻笑，扬了扬手里的香烟：“我只是上来抽根烟而已，谁知道这都能碰到告白现场。”

“……”黎乐木着脸，攥紧拳。

赵言吐了口烟，试着解读他的想法：“你不会在想杀人灭口吧？”

黎乐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别了吧，我又不会说出去。”赵言挑了挑眉，穿着身白大褂也依稀能看出骨子里的不羁。

“你最好是！”黎乐凶巴巴地冲他叫。

“呵~”赵言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可爱，扯唇笑了一声。

“说真的，你这朋友看起来还可以啊，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心动个毛啊，我又不是gay。”

“你那个朋友看起来也不是gay啊。”

“……”

说话间，赵言不知不觉就把黎乐带得一同站在了矮墙边。

黎乐揪着自己的头发，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被带入了谈心模式。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啊……这小子原来明明喜欢女生的，怎么就弯了呢？”

“你们俩认识多久了？”赵言弹了弹烟灰。

“十来年了，从小学起就认识了。”

“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一直都很好？”

“对啊。”

“那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喜欢你的？”

“……”黎乐沉默了。

含糊着回答：“就，最近吧。”

其实要不是熟知剧情，他不一定能比段谊早知道。

“他是不是经常对你动手动脚的，还经常盯着你发呆，时不时有点阴晴不定？”

黎乐想一想，居然都很符合。“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缥缈的白雾从赵言的口鼻中逸散，“喜欢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不管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黎乐把下巴垫在手臂上，闷闷不语。

“既然你不喜欢他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黎乐歪过头，古怪地看着他：“你一个老师，怎么这么八卦？”

赵言轻笑着道：“说说看嘛。”

“不知道，没想过。”黎乐没好气地回答。

“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没遇见过个把喜欢的人？”

黎乐不满地小声嘟囔：“没有又怎么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嘶……不应该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从小到大追求者应该不少吧。”

“所以呢？”

赵言忽然凑近，望着他的眼睛：“真不喜欢男的？”

“不喜欢！”黎乐炸毛。

“一点可能都没有？”

“没有！！”

“切。”赵言撤开距离，吸了口烟，“没劲。”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我喜欢的类型，结果不喜欢男的。”

黎乐麻爪了，“你又来！一点师德都没有！”

“我只是学校聘请的校医，负责给你们看病以及心理辅导的，又没有教过你们，算什么老师。”

黎乐梗了梗，“……”

赵言看向他，“不做校医就不算你的老师了吧？”

“你什么意思？”黎乐狐疑地道。

“没什么。”赵言捻灭了烟头，抬手在黎乐头上胡乱揉了一把，“我先走了。”

黎乐猝不及防被摸头，甩着脑袋讨厌死了。

赵言松散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黎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家伙，该不会是骑摩托被校长抓到，要被开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