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颗聚灵丹还未成熟,欲让其快速长成后剖之,还需让被寄存者——
手上、剑上染满鲜血。
罢了,那便再多留他些时日。
少年转身离开,屋门关上的那一刻,榻上之人呼吸渐稳,体内跃动的灵丹逐渐停歇。
两人回到庄园中,已远不似昨日那般热闹喜庆。
“爹,我不信,”屋内传来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声,李今棠顿住脚步,透过门缝看见一少女跪在地上,双手扪着脸,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从脸颊滑落,“我不信妹妹死了……”
站在她面前的人负手而立,头发凌乱,仿佛一下苍老了十余岁——那正是吕乘风。
李今棠就这么愣在屋前,看得有些失了神,心口一阵酸涩。
“李姑娘表面看来乖巧,没想到还会听墙角。”
她猛地转身,少年双手环抱胸前,唇角一抹淡淡的笑。
他在说什么啊……
李今棠神色因羞愤而微微一变,但她着实想不出骂人的词,也不愿在别人门口吵闹,索性不理会他这句话,抬脚走得极快。
少年不紧不慢地走上来,三两步便跟到了她身旁,“这世上每天要死的人数不胜数,李姑娘心肠这么好,不如别找什么密钥了,留下来替他们哭丧吧。”
“你……”
李今棠别过脸,看见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谑。
谢长宴就这么斜眼睨她,以为她会说些话来反驳自己,没想到只轻飘飘的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话里甚至还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她一副认真又无奈的模样落在他眼底,少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果真依言住了口。
隐约听见隔壁屋中有谈话声传出,李今棠小心推开房门,见到屋里的人后才松了口气。
“阿棠妹妹,刚才走得急,忘了叫上你一起,”秋雁从炕上跳下,蹦到她面前,“那姓吕的没有为难你吧?”
“师妹,”曲凌飞喝了一声,饶是这种时候,也不忘了师门教诲,“吕庄主乃我等长辈,怎可无礼?”
秋雁吐了吐舌,没把这话放心上。
“我没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李今棠这时才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连忙抬袖擦去沾在上面的灰尘,“大家都查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瞧见众人沮丧的神情,她方才抱有的一丝期冀顿灭了下去。
良久,一道女声打破了沉默∶“我昨夜路过吕家两姐妹房间时,听到了些话……”
几人视线一齐投射过来,秋雁顿了顿,开始陈述昨夜的事——
昨夜她穿过门廊想去解手,路过一间房时发觉里面仍亮着灯,隐约还有人声从里传出。
“我本不想偷听的,”秋雁说到一半又为自己辩解道∶“可我听见的第一句就是‘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苏叶嫁给他,哪怕要做一些牺牲’,我那时懵了一下,认出这是吕大小姐的声音,只担心第二天会闹出事来,就躲到墙后想听听她们会说些什么。”
“那她们说了什么?”曲凌飞脸色一沉,急不可耐地问道。
“你别打断我,”秋雁瞪他一眼,继续道∶“我听见她们说到什么‘找些人埋伏在半道’,‘不论如何一定要拦下马车’之类的话,只可惜隔了一道墙,我也听不清晰。”
“正在这时,我瞧见另一处墙角后有白影闪动,才知吕二小姐竟也能在此,幸好她并未发现我。再后来她推门进去,约莫是和吕轻竹对峙上了。”秋雁说到这时声音略微小了些,“我本以为她们二人能在那时争论出结果的,所以便没再听下去,可是想不到,想不到今日还是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吕轻竹动手杀的人?”南宫修眉毛几乎要皱到一起去,他去取个剑回来便无故被指认成杀人凶手,心头正闷着一团火无处使,眼下听见此番言论,当即拔剑出鞘,“很好,我这就去把她抓来。”
“南宫修!”见他步履匆忙,曲凌飞伸手抓了个空,急忙扯着嗓子喊道,“谢兄,快拦住他。”
站在门口的少年以未出鞘的剑横在门边,面上无波无澜,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南宫修吃过与他交手的亏,此刻果真停住脚,转头不耐烦地冲曲凌飞道∶“为何不让我去?是还想让我继续背这个黑锅吗?!”
“我知凶手不是你,”曲凌飞走下阶来,相较方才放软了语气,“但目前证据不足,你贸然前去抓人,只怕更会引发众怒。”
南宫修粗暴地将剑收回鞘中,又大步走回炕上坐下,“那你说怎么着?”
“依师妹所言,那凶手多半便是吕大小姐,”曲凌飞思忖着说道∶“那日司空仪来庄中,吕轻竹看他们的眼神便不太对,没准真是姐妹俩为一男人……”
“可我倒觉得没有那么直接。”姑娘脆生生地开口,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人的思路,几人一齐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