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被莼彦判为是她为了打发时间才起笔的玩闹之作,什么也没说。以极为克制的安静与平和把她的画册抱在怀里。
切实的放弃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继而松了口气。
“沉木你下月初有时间吗,谢琳艺术馆有一个展会,有空的话去一下吧!”
“是上次说的事情成了?”
“所以需要你去敲定证实一下嘛~”莼彦精致的脸庞上,凌厉闪亮的黑眸忽的又落到孔妙玲身上,“小孔没事的话可以一起去哦!”
“我们会按时到场的。您放心吧!”周沉木却并没有给她发言的机会。
待目送主任满意且愉悦充实地离开,周沉木仍站在门口,并没有把门关上,可能是觉得孔妙玲是不是也该立刻离开。
“周总,今天是这月的最后一天了!”
孔妙玲从六月末那晚在街边与他达成共识,到现在真正履职,算起来,刚好整整一个月了,她觉得自己的劳动报酬应当结算一下。
周沉木似乎对她的突然开口表示意外。
“麻烦您结算一下我的劳务费,按照之前允诺的!否则接下来的工作我觉得会很难开展。我是说二十四小时无休、为你是从、鞍前马后、全力以赴的工作。”
周沉木挑着眉关上了门,并到厨房吧台给俩人都打了咖啡。
重新坐下后,长腿交叠,背倚皮垫,点点头表现出愿闻其详的宽厚姿态,示意她继续说想法。
“依照您的规划,八月底到九月为限,总标的额为300万元,一次性支付当然不可能,按月或者按天我都能接受,所以截至目前,按月算大概是100万元”
“嗬——”,周沉木轻哧一声笑了。真是稀奇,生平头一次,有女人一板一眼只跟他谈钱。
“烽火的注资是以你的嫁妆为由进行的资产划拨,前提是你和我注册登记完成,也就是说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从容笃定的凌人微笑,他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
“烽火财务部本月20日如期通过建行电汇转账4000万至洪宇单位账户,明目为注册资本,预计分为三阶段完成全部资金划拨,也就是你说的三个月期限。您说的还没开始指的是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她不是没在烽火待过,为什么会知道资金流向信息?
周沉木挑挑眉,“我是指我们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又拿起咖啡杯并大喝一口,“在此之前你极有可能拿了钱直接跑路,后期风险由我一人承担,未免有失公允。毕竟——”他再次挑眉,“一百万实在不是小数目。”那口咖啡仿佛给他增加了什么能量与神气,让他这样信口雌黄还面不改色。
“你就没有拿了4000万却撕毁婚约的可能性?相较而言,这更加不是小数目。”孔妙玲低下头,看到她的草稿本画册,蔑然一笑,“还是说这一个月以来,我的劳动成果毫无意义,让您很不满意?”
那倒,真也不是。周沉木看着她平静扯起的夸张嘴角,一时间只觉震荡不已。
她表现的非常好。超乎预期的好。叔叔对烽火的注资很满意,姑姑也对他表以信任,婶婶的娘家人退出大会上,他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能给他们按股退资呢!
这一切都得益于这位三小姐稳定且听话的跟在他身边充当护身符。
应该说代表烽火,为他披荆开路。
并且她不会干扰、试探、涉足他的私生活,圆满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及时退守,随叫随到的灵便程度简直要媲美朱峰宇了。这么令人省心省力的异性,除了毕霄那位生性豪迈、雷厉风行的妻子,他自己的工作中还是头次遇到。
他原本只觉得这小姑娘心无城府,是个毫无主见、乐于听从命令行事的老实人。
“现在洪宇内部在核算股东退出的相关事宜。突然向非股东账户转账会引起非议。”
“我不是在为洪宇做事,您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她的眼眶蓦地红了。
果然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这样想着周沉木偏偏头,不自觉的笑,“所以我会私人给你转账70万!”
孔妙玲闻言有些震惊似的眼眶更加红了。不知是在犹疑他竟然真的会付款,还是在不满没有达到要求的额度。
“我目前能调用的资金确实只有这么多,这段时间退出大会反反复复,高层个人账户管控的比较严格,也请你理解一下吧!”堂堂洪星的独立法人代表,账户里只有70万?
然而孔妙玲不想争执了。显得她唯利是图。
尽管她就是。但,她付出了实质劳动。她图的正当且符合道义。
“那么,季布一诺,请你说到做到,按月履行!”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
“你打算现在走吗?”如果刚刚和莼彦一起离开是再合适不过的。
孔妙玲有些狐疑的站在玄关处,以为他接下来还有要事安排给她。或者他想反悔。
“会被他们揣测成跟我起争执,负气离开之类的!基本上,一般女人是不会在傍晚时分、夜幕降至之际,独自走出去的——而你是我正热烈追求的心系愿属的未婚妻!”
现在走实在不是好时机,周沉木并不确定她听懂了,但她的驯顺折身返回的行为令他满意。
孔妙玲当然一点即通,但她不想深思细究他的话对她本人所蕴含的深意。
只要单纯的执行命令即可。不必废那种心神去设想那些来到他家的女人是怎么留下的,反正她最终是要离开的。
下午六点二十至晚上十点四十,周沉木在书房开了三个视频会议,并出来接了三杯咖啡。十点半会议结束他出书房,发现孔妙玲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向下看。
许是听到他的开门声,她没没回头,而是去到厨房端来一盘时蔬炒面。以及一杯牛奶。
她竟然做了晚餐!
周沉木偏偏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我一般都不吃晚饭!”
因为体型是风度的基础,是言语的佐证,要让别人——为他倾倒的女人们所信任,保持他本人的完美,外表可就太重要了。
三十一岁的他可不能因为食欲而罢免自己的其他追求。
孔妙玲闻言则有些震惊的愣在当场。
男人见状倏尔展颜一笑,端着他的咖啡杯,扬扬手指一下什么地方,“就算吃,也只吃一些水煮蔬菜或者把它们生拌!”大概是在指认冰箱里的那些昂贵时蔬吧!
被她用来做炒面的蔬菜!
“而且你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共进晚餐、同榻卧眠、亲密无间,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大可以不用表演。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搞这些。”他笑的很自得。
不用来讨好献媚,不必企图迷惑笼络我。你不会有机会的,我根本就不会接受!
孔妙玲洞破了他的笑。
“好的周总,我刚好只做了一份!”九点多的时候她实在饿的不行,并且也无聊的要死,手机电量只剩16%她不敢拿来看电子书,就冒昧的用了冰箱里的一些菜。
他家的主食只有意面不见米,等到做好才想起来要不要配一杯牛奶。
周沉木的开门声和燃气灶的计时器声音完美重叠,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她并不是在等他,而是恰好牛奶热好,可以开饭了。
“我等下会收拾干净的,十一点好准时离开。”赶最后一班地铁,隐蔽而不给旁人留下半点话柄。
她看到周沉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转身回了他的书房。
不要擅自设想,就会避免一些失望。
她那天晚上吃完一人份的炒面后,把多出来的部分用保鲜袋打包起来冷冻了。她想,他说的没错,一起吃饭是人类彼此信赖程度的最高典范,不仅仅是吞咽和咀嚼那么简单。
尽管初衷只是填饱肚子,由于期待的放大,连起锅烧饭、共进晚餐这种行为本身都变得欲盖弥彰。
仿佛一种投机取巧——表达好感或是爱意。
尽管她没有,却不妨碍他这样解读。
冷冻起来的炒面,未来某一天是被重新吃掉还是清理冰箱时被当成垃圾丢掉,并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她是不会把面当即倒进垃圾桶的。因为浪费粮食和轻贱金钱一样可耻,会被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