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全屋的灯大概有几微秒的复明过,却伴随一声闷响和尖叫,再度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
“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听筒里竟然也诡异地传来了周沉木的声音。
孔妙玲后脊恶寒且头皮发麻的意识到,刚刚打开手电筒前,她难道没挂断电话?吗?!
“没事,灯闪了。周总放心,我马上解决!”迅速恢复镇定后她回道,然后正正经经挂断电话。
周沉木到的时候,孔妙玲正在装灯泡,是的,她似乎对装灯泡很有经验,且家中常备便宜耐用的电灯泡。
于是真的马上解决了照明问题,组合LED灯她没能耐换,只换了环绕副灯,中的两枚——她的全部存货。
“麻烦周总拨一下总闸开关,这下应该可以了!”当高立于两个椅子之上的孔妙玲朝门口的他发话指示时,周沉木只觉得匪夷所思又莫名震动。
灯亮的时候,她的脸在光亮中,让他想到了午餐吃的那块不酸不涩,甜度刚好的菠萝。
是菠萝,而不是樱桃、香蕉、草莓、葡萄。一种他很确定的味道。
不过这种怡人的感觉稍纵即逝。
因为他看到周思源双手鲜红,独自坐在窗边有些无助的看着自己时,便无端的想要责难对她不理不顾,只知道安灯泡的孔妙玲。
以至于他途径两个叠加着的方凳时非但没有减速,还因为走道过窄,手肘碰地凳子直晃悠。
孔妙玲在即将坠落的前兆中,预演了一次沉降撞击的场景,在脑海里,以既视感或者闪现的方式。
“噢——!!!”
但事实上她极力抻直了胳膊,绷紧双腿,挺正身躯,硬是扶住天花板,屏息咬牙让自己和叠加的凳子稳定下来。
坚韧的如同一颗矫健的修竹。
而惊呼声,是眼观这险情全况的周思源发出的。她被一种无声的力量和坚毅的稳固感震慑,以致惊呼出声。
甚至忘了这险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周沉木今天无端问起她过敏是否真的因为那份小吃。
如同要为谁谁翻供释罪。为了谁呢?
她被质疑和洞破惹得怒火中烧,当即砸了那副他送的画,以及很多手头上的东西,声势浩荡,专给电话那头的周沉木听。
打消疑虑的最佳方法是威吓,无节制的愤怒,以及另辟蹊径的祸事。
只要她制造祸端,周沉木就会耐下心来解决问题,重新安抚她,而不会质疑或责难。
这是他的使命。
他自己允诺的,要照顾好她。所以——
“这是颜料,我不小心打翻了。收拾它的时候忘了关电卷棒,过热自燃我用水浇了一下,然后就跳闸了。”
这是事实。却不是意外。
“她是一点正事没干,只会做无用功!”女生平静的说着,露出讥讽又风凉的笑来,“我已经联系电工师傅了。现在真正需要解决的本该是那些垃圾!”
她扬扬头,高傲的仰望着孔妙玲的背影。
我明明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没用的灯光啊!
明明只有黑暗才能给出理由让他留下!
偏偏有个自作主张的麻烦女人。
“不过算了,你送我回本家。”小小姐口气轻松,“这屋子今晚是不能待了。”对着周沉木露出甜美的笑来。
“走吧。”对方则有求必应的点着头。
当无理的要求得到满足。有理的请托也变得滑稽不经。
所以你看,你小心翼翼蹲下来,如履薄冰从凳子上退下来的样子实在可笑。
孔妙玲自接收了沈念升表哥的修车店,作为实控人,在没有到过一次现场的情况下,通过她的代理律师清楚的掌握了店里的营收现状。
这当然有赖于她勤恳踏实的有效沟通和全速学习,她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涉足器械维修这种服务行业。
完成周家的工作任务已属登封,再抽空看资料、学知识,她是要造极?
周沉木的电话打来之前她本要躺下睡觉。
她很疲倦。
整个人都迷蒙游离。
刚刚听到的恶毒攻击让她如梦初醒,现在一回想,自己的反击也同样恶毒。
直接给母亲定罪判刑。情人就算再浪漫,也依旧难于启齿、不可言说。
这本是不该的说的,于无关紧要的人而言。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
为什么要企图辩解挽回什么呢?
溺水的人,越是挣扎,越是危险。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站着,好一会儿,有些晕眩,以及不可名状的悲切。
手机再次猝然响起,仍旧是周沉木来电,“开门!”
“周总,残渣和污渍我明天会请人清理干净。现在实在太晚了,保洁阿姨不好过来。我手头上也没有专门的除渍工具,所以——”
走廊上的男人蹙紧眉头,脸色很差,衬衣扣子解开两粒,袖子挽起,露出修长的手臂,像是烦躁不适想要找人打一架似的微微偏着头看着孔妙玲,“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