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栖集团10楼的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人推开。
各部门的负责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我们劳心劳力加班加点把宠物墓园赶上正轨,怎么转手就要空降负责人,还以为会把老陈升上去。”
“诶,我都快要退休了,年轻人不比我有干劲。”
“你才四十出头,为公司尽心尽力付出了这么多,早就该成为业务一把手了,我都为你觉得不值。”
“哪有什么办法,谁让老陈没有周总做靠山,花再多心思也比不上人家吹吹耳边风。”
“还以为巫总娶了别的女人,是因为对周总没那个意思,看来不简单。”
……
他们声音消失在转角,会议室的门又被人推开。
待巫润禾走出来,何子毓轻关上门。
“巫总,我也不明白。”
巫润禾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周芸的耳边风是吹不到他脑袋里的。
可刚才会议上的决策,连他都要把方才偷听到的话当真了。
巫润禾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睛眯着,透出锐利的锋芒,自信如他。
“这批零件用了很久,相互磨合打转,锯齿变得圆润,再不换上新零件,机器连启动的动力都没有。”
“可您从来没有给谁开过后门,偏偏第一个后门是给周总开的,就不怕那些传言到夫人耳朵里……”
何子毓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不像是对这个行为发表意见,而是在陈述事实。
感受到巫润禾的目光,他识相地闭了嘴,在嘴巴上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
巫润禾也没有被他的话有所情绪反应,他从来不在意工作之外的事情。
在他的影响下,何子毓迅速恢复工作状态,可一想到接下来需要汇报的事情,他又忍不住多考虑了一些,又变得不确定。
“行政已经订了明早十点的飞机,能赶上分公司后天的周年庆。接下来归期未定,夫人这边有没有特殊安排。”
“她不愁吃穿,随她去,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情。”巫润禾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何子毓听得出后面那句话是还在责怪他,上次怂恿田山梨私闯36楼,两手交握在前,沉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巫润禾没有直接惩罚他,但他知道,再有下次,他就变成被替换的“零件”。
沉默了一路,何子毓回到工位,刚进入工作状态,就被巫润禾召唤到办公室。
巫润禾问得都是一些工作细节,他认真回答,工作态度和反应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毛病,却在他的下一个问题卡壳了。
“田山梨最近在做什么。”巫润禾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好像这个问题跟其他工作问题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何子毓愣了好久,对上巫润禾不耐烦的眼神,立即搜肠刮肚找到一个答案:“在买房。”
“买房?”巫润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企划书的某一页定格在半空,似乎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怪不得她要户口本。”
“哪一个楼盘?”
何子毓如实答道:“泊光地产的昌源嘉园。昨天培风总找您,您不见,大概就是为了夫人买房的事情来的。”
巫润禾没有再说话,何子毓犹豫了片刻,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今天下午,有人去文明市场闹事,田玉堂被打入院。”
——
夜幕降临,田山梨提着打包好的小馄饨穿过住院部的长廊,走进其中一间病房。
病房里只有最离开那床的田玉堂半躺在那里,对着窗户发呆。
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来人时眼神一亮。
“姐。”
“别动了。”田山梨放在保温盒,帮他掖被子。“别把脑子动坏了。”
见她不是很开心,田玉堂的肩膀又耷拉下来,“爸逼你来的吧。”
“你爸在收拾他的烂摊子,没空管你这个宝贝儿子。”她赌气般说道。
田玉堂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乌溜溜的两只大眼睛无辜又可怜。
“姐,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没有告诉爸,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她诧异地看了田玉堂一眼,继续低头转动把手,升到合适的高度之后,重新坐下来,打开保温盒,给他喂了一口小馄炖。
田玉堂继续眨巴眼睛看她,又说道:“如果你去找外公外婆,能不能也把我带上。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但是,我不想被抛弃。”
“他们没有讨厌你。”
五岁时,母亲因为生下弟弟田玉堂身体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田康对小孩没有耐心,她才六岁,就要兼顾照顾幼小的弟弟,在她十岁那年,外公外婆心疼她把她接到身边抚养。
之所以只接走她,一是,田康不重视她,自然不会管她的去留,二是,他们年纪大了,身边无儿无女,也只能照顾她一个小孩。
才吃了三口,田玉堂就摇头说吃不下了,眼眶湿润,一脸哀伤。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
她本来烦不胜烦,田玉堂现在的行为在她眼里只觉得矫情,无痛呻吟,像打火机一样点燃一肚子的火。
“田玉堂,本来就没有人会抛弃你,你拥有的只会比我多,能不能有点出息,成为畏畏缩缩的,比女生还矫情。”
隔壁床的母女回来了,两人没有再说话,但明显的低气压让旁人也变得小心翼翼。
她觉得好压抑,深吸一口气,像生活在死潭里的鱼,拼命游出湖面吸一点稀薄的空气就振奋起来。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好好养病,做你的现在应该做的事,其他的不用多想。你是你姐,如果我不在乎你就不会答应你回安盛。”
田玉堂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只点了点头。
从医院出来,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