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之抬眼看着宁双摸狗的手,那只手的手指骨节很长,指甲修剪得很圆润,骨肉分布也很匀称,是一双格外有力量的手。
他看了会儿,突然主动开口问:“它叫敦敦吗?”
宁双赶紧接话:“对!它跟我姓,叫宁敦敦。”
“是大一我在菜市场捡到的,特别特别活泼,也很亲人,但是在你面前却很安静,可能它也知道对帅哥要矜持。”宁双笑着调侃。
季淮之长睫慢慢垂下,眼底掩出一抹阴霾,轻轻说:“它可能不喜欢我。”
瞧瞧这可怜样,宁双心疼得立马出声反驳:“怎么会!敦敦偶尔也会很安静的!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会招喜欢?”
季淮之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紧,抬睫看着宁双,素来绷直的唇提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可以摸一下吗?”他问。
宁双点头,让开了手说:“可以,它不咬人的。”
季淮之弯下腰,手刚伸出来,宁敦敦就主动走到了他脚边,宁双看见赶紧说:“你看,它还是很喜欢你的。”
“你还可以让它和你握手。”
季淮之摸了摸宁敦敦的头,按宁双说的,命令道:“握手,宁敦敦。”
他说话的声线没什么起伏,偏偏宁双在其中听出了一丝性感,他抬起眼,就瞧见季淮之鬓边散下的长发,因为低着头,宁双能看到他又长又直的睫毛,鼻梁也很高挺,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
宁敦敦抬起前爪,但季淮之没有伸手去握,他又命令说:“蹲下。”
这一声性感磁性的嗓音钻进宁双耳朵,他膝盖一软,差点顺着沙发滑下去和宁墩墩一起蹲在地上了。
季淮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他。
宁双赶紧干咳一声别开了眼,手撑着沙发往上坐了一些,然后岔开话题问:“你今天上午没课了吗?”
季淮之想了一下才说:“可以没课。”
“啊?”宁双没明白。
季淮之却反问他:“你有课吗?”
“嗯,我上午有一节,下午也有。”宁双如实回答。
季淮之这才说:“我上午也有课。”
“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宁双主动发出邀请。
他的那双杏眼,总是那么明亮乐观,季淮之眸光暗晃,唇角再度微微上扬,点头:“好。”
“那那那……”宁双赶紧站起身,把视线从季淮之脸上移开了,宁双本来就吃这张脸的颜值,再被季淮之盯着这么一笑,他差点又不争气地顺着沙发滑跪在地上了。
季淮之眼底流露出困惑。
宁双赶紧弯腰拉起宁敦敦脖子上的项圈,神情很不自在:“我,我去遛会儿宁敦敦。”
他说完就去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了宁敦敦的牵引绳给它套上,季淮之静静看着一人一狗,眼底思绪万千。
然而下一秒,换完鞋的宁双突然别过头,看着他问:“季淮之,你要和我一起吗?”
宁双能看出来,季淮之似乎并不喜欢社交,但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以示礼貌,不然把人家干晾在家也不是回事。
他现在只想离季淮之远一点,让现在这上头的脑子清醒清醒,而且要说追人的方法,宁双目前也没什么头绪,想着遛狗的时候再向他的朋友们取取经。
季淮之睫毛抬起,想了一下才答应:“好。”
啊?就,就答应了?
宁双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的神色,随后轻咳一声,让脸色平复了下来,“好!我带你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吧,以后你一个人也可以去那里散步。”
现在还是清晨,吹在身上风冰冰凉凉的,空气中浮着清晨的湿气。
宁双牵着狗,和季淮之并着肩走,两个人都很安静,周围更多的是遛狗的大爷大妈,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打着卷地往下落。
宁双主动挑起话题:“季淮之,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没有。”季淮之说完又偏头看着宁双问,“你呢?”
“我的话,喜欢玩一些Steam游戏,会去游泳和打羽毛球,我还参加了学校的羽毛球社团呢!”宁双乐此不疲地分享着自己的爱好。
季淮之侧耳倾听着,没有出声打扰他。
“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我的社团看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宁双的话是在试探,连带着尾音都带着试探的气调。
季淮之嗓音温润:“可以。”
他并没有拒绝。
此刻宁双就有一些飘飘然了,不过他没有得寸进尺提更多的请求,因为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知足。
知足才能常乐。
宁双看出宁敦敦想去一边草丛上撒欢,就主动松开了它的牵引绳。
宁敦敦嗖的一下窜到了草坪上。
两人便一起坐到了草坪中间的长椅上,头顶的参天大树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动,晨曦被树隙切成了一片片斑驳的金色光影,落在了两人脸上。
宁敦敦在他们脚边转着圈地咬自己的绳子,宁双被它逗乐了,忍不住道:“笨狗。”
它很亲宁双,但在这里玩了这么久,它也只是亲近宁双,并没有靠近季淮之一点,只有季淮之主动和它互动,它才会靠近季淮之。
宁双并没有多想,只是单纯觉得是因为季淮之这个人气场太冷淡,连宁敦敦这只热情小狗都看出来他不好讨好了。
此后季淮之和宁双之间就几乎没什么对话了。
宁双感觉季淮之的态度很怪,他甚至没懂,季淮之分明不喜欢外出,却还是和自己出来遛宁敦敦了。
他想起来是自己邀请在先,季淮之才同意出来的,季淮之怕不是不好意思拒绝人的请求?
现在也只有这种说法才说得通了。
他心里想着事,就没注意到身后传来自行车按铃的声音。
季淮之看着宁双发呆走神的模样,便伸手抓住他的小臂,带着他和自己往路边退了一些。
“小心些。”季淮之出声提醒。
宁双撞到了他的身上,自行车也和宁双擦边而过。
如初雪覆盖的檀木冷香钻进了宁双鼻腔,他抬头看向了季淮之,风将对方的长发带起来,发丝从宁双脸上拂过,挠得人心痒痒。
“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宁双站稳后,赶紧后退半步和季淮之拉开了距离。
季淮之的手格外冰,宁双感觉自己手腕处的血管都被冻住了。
“在想什么?”其实季淮之并不像是喜欢和别人搭话的人,因为他看起来就冷淡话少,被季淮之这么主动一问,宁双还有些错愕。
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想什么了,于是目光一闪,随意扯了个谎。
季淮之没说话,目光从宁双脸上留恋过,此后就再没说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