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后的目的停在了一间布料店,正在往车上搬少量的刷新物资,明明是阴天,玮玮还戴着墨镜,像条癞皮狗一样更跟在花花身后。
竹隙站在了他旁边:“被野鬼杀的都回那样,死后会变成电子人,由程序开始操控,像传染病一样。”
阮茸坐在店前的长椅,头顶的遮雨棚挡住了细雨:“明明都要死,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竹隙说:“游戏规则就是这样。”
阮茸仰头,阴雨天总让人烦闷:“当英雄也没那么轻松啊。”
“我们哪儿有本事去救人啊,我们也会尽量避开屠杀日,只不过是今天有事。”竹隙轻笑,推了推眼镜,所有的情绪都在镜片下:“我们有个同伴死了,死前在通讯器里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重启,不知道是不是死前的胡言乱语,但我们总觉得哪儿奇怪。”
死人这种话题多少有些敏感,阮茸也没再追问,他现在就只想赶紧凑满时间出去。
竹隙倒是话不少:“这个世界有个文员,叫江疑,总是在屠杀日的这天记录,所以我们想抓住他,看看它有没有记录到那个队员的话,但是它刷新地点不固定,完全靠运气。”
阮茸点点头,算是在听了。
竹隙又换了个话题说:“建筑物每天都在刷新,麻烦的很,所以我们经常换地方,后来遇到了谢哥,就给我们提供了个地方,搬到了地下,运气不好也会被发现,但也三天两头被发现方便多了。”
阮茸似乎对这话题有些好奇:“他来了多久?”
竹隙:“他是新历一年来的,已经八年了,问他多少岁,他说不记得了,正常,好多都这样”
不过是挺看不出年纪的,阮茸心里嘀咕了声。
“我和玮玮是第一百零七批来的,新历三年的时候来的。”
“一百零七批?!你们玩批发啊。”阮茸惊讶:“最晚的呢?”
“我们就是最晚的,我们进来没多久这里就结束了。”竹隙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仿佛看不到尽头:“还好不需要埋坑,不然挖坑都有的受的。”
竹隙又说:“听说第一批投放的力度最大,快一千了,还剩下一个,就是谢哥。”
阮茸下意识的皱眉,所以谢知行也是旱魃投放进来的人,那屠爷骗他做什么?
竹隙有些感叹:“五年没出去了,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阮茸简单明了的概括:“比以前更穷了。”
竹隙笑出声:“听你这话,也是从海沃来的吧,我也是,应该说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基本上都是为了钱来的。”
旱魃以高价出任务,比起世界片和平,大家更想要钱。
阮茸抓住了什么,问:“他告诉你们真相了吗?”
“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们,就说是找个盒子,我们也并不是他的手下,他在暗网发广告,大量撒网抓鱼,他的价钱给的很高,不少人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去的,可是一遇到怪物就怕了,想回去他们也不给的,除非找到它们想要的,不然他们不会让我们回去的,钱也没拿到,命也没了,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运气好的还是差的。”竹隙看着他,半开着玩笑:“所以你还能两边跑,还挺神奇的,说不定我们还真的有一天你还能救我们。”
阮茸说:“别在我身上抱有希望。”
“这年头不给点希望怎么活?”竹隙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根烟,这里的物资什么都有,就是稀缺了点:“那时候新历才刚开始呢,还以为会有点好日子,我以前是个医生,只会拿手术刀。”
阮茸脑子有些乱,还是很给他面子的点评道:“在海沃这是个好职业了。”
竹隙把烟要在嘴里,轻笑着说:“工资并不可观,但还要养老婆和孩子,所以才打算放手一搏的,没想到啊,出不去了。”
风吹过来的时候竟然有些冷,阮茸把自己缩紧在帽子里,双手插进口袋了,问:“这里没有终点吗?”
“不知道,这儿连谢哥都不知道呢,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开,”竹隙伸出食指指向眼前的这条马路:“永远都开不到底。”
雨棚的水淅沥沥的往下掉着,随着风起,微微倾斜,阮茸送了耸肩:“世界是个球嘛。”
竹隙被逗笑:“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能活且活吧。”
人类就是这么的乐观。
脸上突然一凉,阮茸摸了摸脸颊,看着指尖的雪花片,愣了下:“这里还下雪吗?”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刮起,把帽子给吹掀了下来,雨水变得异常急促,之间还夹杂着细雪。
台阶上站在一个头顶斗笠的男人,帽檐宽大,看不清容貌,手里拿着毛笔和册子,肩膀上站着灌灌,小头细颈,张着喙,喊出像之前那样的凄叫,屏蔽器就是用来屏蔽它的声音。
江疑不会杀人,只会带来风雪,记录着每次屠杀日的一切,但它的出现会召唤出不死鸟。
它尖细的嗓音在路间回响:“屠杀日,不归家,无处不达,吉凶祸福……”
还没说完,就被脑袋就被枪给爆了。
斗笠掀翻,江疑睁大着眼睛在地上滚动,嘴巴仍就在动,断断续续的喊着:“不….死……”
风雪停了下来。
玮玮完美的利用体重优势,一脚踩扁了它的脑袋:“鸟什么鸟,你有吗!”
不远处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给正挡住了,而且正在快速的朝这里移动,每临近一点,风就越来越大。
狂风总能带来不好的东西。
这是阮茸呆在这整理出来的至理名言!
“全部上车,撤退!”竹隙大喊:“玮玮,小心身后!”
玮玮从这声察觉到了危险,弯腰夺过被江疑紧攥手心的册子,连头都不敢转,灵活的以“S”型身法跑动。
阮茸转头向后玻璃看出去,半空中漂浮着巨大章鱼,双唇宽大松弛,仿佛一口能吞下一车人,突出的双眼是橘红色,面容丑陋,墨黑的身躯漆光闪烁,无数只带着吸盘的触须朝他们以冲刺的速度伸过来。
车子已经开动,玮玮还在跑,他的“S”型路线身后还跟着一条触手。
他反举自己的钢造手臂,光炮打上去的时候阻碍了它的速度,但是触须坚硬,最多就是掉点表面的漆。
竹隙踩着油门,看着后视镜里狂奔的胖子:“抓住他!”
阮茸抓着车门,伸长手臂。
“我来了!”
玮玮大喊着,拉住阮茸的胳膊,然后轻轻一扯。
阮茸猝不及防,一声我靠就被拉到了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