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弥的意识并没有彻底断线,她昏迷得很“聪明”,连眼皮的颤动频率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时,那人刻意避开她人受伤的左臂。
她被库伦抱进办公室最里侧那间房,门“啪嗒”一声关上。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睁眼逃跑,但很快否定了念头。
害怕的话,一切就都前功尽弃。
她安静地躺着。感觉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听见了他低低地叹了一声气,随后,手离开了她的胳膊,发出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他在干什么?
很快,答案揭晓。他脱下了她的外套,将血迹斑斑的衣服扔到一旁,听声音他似乎是要给她包扎。
可沉弥的电击棒,就藏在那件外套的内衬夹层里!
她的瞳孔在闭合的眼皮下不自觉地收缩了一瞬,好在,库伦的注意力全在她的手上。
库伦的指尖按压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清理血迹,沾满消毒水的棉花反复擦拭伤口,疼的她发出细微的声音,消毒结束,绑带绕着胳膊一圈一圈绑好。
停顿了一会儿,沉弥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脸上,指尖也慢慢慢慢地向上游走……
忍住!
沉弥强迫自己维持呼吸的节奏,不动声色地让脸颊靠向沙发边缘,借此掩去本能泛起的紧张与戒备。理智一遍遍提醒她:不能睁眼,不能发颤,不能暴露。
库伦的动作很轻,但沉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腹正沿着她手臂的弧线往上,每一寸移动都不像是在单纯的抚摸伤口。
好恶心。
沉弥的肩膀僵了僵,却迅速强迫自己松弛下来,太多的戒备反而容易露馅。
“……伤口有点深,可能需要叫医疗室的人。”他低声自语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试探观察她。
那双手最终停在她的肩膀处,微微按了按包扎带的松紧,然后毫无预兆地从她脖颈边缘掀起了几缕头发。
沉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对方将她的头发捋至脑后,用毛毯盖住了她的身体。
片刻后,库伦站起身。
“睡着了?那就好好休息吧。”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自我说服。
沉弥继续装睡,毫无回应。
终于,门口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那道铁门轻轻合上,又是一声轻响——他走了。
等了足足五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声音后,沉弥才缓缓睁开眼。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扭头,眯着眼缓缓看向周围。
灯光昏黄,办公室内部的这间“私人房间”布置得像一间休息室,地毯厚重,窗帘拉紧,一切都无声得像个密室。
她小心地转动身体,将手伸向地上的那件外套——还好,电击棒还在。
紧紧握住那根电击棒的瞬间,她才感觉到自己真正地握住了安全感。
但还没等她起身,一道低低的、像是被堵住喉咙发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呜……呜呜……”
沉弥几乎瞬间止住动作,身形顿在沙发旁。
那声音,就藏在这间房间的另一端。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避开地毯边缘会发出响动的木地板,转到隔间边的柜子旁,打开那道几乎和墙融为一体的门——
房间的微弱光穿过她的身体打在那人脸上的一瞬,沉弥几乎屏住呼吸。
是桑莉。
她的手被反绑在背后,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带,整个人几乎缩在椅子角落里,看上去已经挣扎了很久,脸颊泛红,眼神惊恐。
沉弥一动不动地站着,半天没说话。
桑莉眼里迅速涌出泪水,疯狂点头,嘴里“呜呜”作响,想让她快点帮忙解开。
可沉弥没有动。
她缓缓后退了一步,眼神变得冷静——
现在不能救她。
一旦出声、动手,就意味着自己要冒着极大风险拖着伤体去对抗库伦,暴露身份、暴露图谋、甚至彻底错失离开的机会。
沉弥闭了闭眼,把门重新关上,迅速回到沙发上,将外套重新盖在身上——动作轻柔至极。
她握紧电击棒,耳朵贴着沙发背,默数着时间。
沉弥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系统!系统!账本还在库伦身上吗?”
系统一反常态的响应及时:“账本位置:距离宿主15米…10米…”
好好好,那就是还在他身上,沉弥松了口气,看来他刚刚出去不是去转移账本了。
她仍强迫自己屏住呼吸,假装未醒。
房间里重新陷入沉默。
这沉默里,只有她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神经,仿佛随时会被人听见。
她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库伦回来了。
他的鞋跟踏在走廊的瓷砖上,一步一声,节奏沉稳如铁。那声音离沙发越来越近,直到在她耳边停下。
沉弥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致,连眼皮都不敢颤动。
库伦似乎在注视着她,目光重若千钧。
沉弥感觉到那股注视像刀一样,沿着她脸颊慢慢滑过。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轰鸣。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向关着桑莉的房间。
“呜……呜呜呜——!”
那压抑至极的呼救声再次响起,显然她也听见了库伦的动静。
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吵什么?”库伦低声说着。
沉弥悄悄翻身弯腰坐起,赤足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开着的门。
桑莉的声音愈发急切,带着一种几近疯狂的求救意味。
而就在沉弥刚靠近门口的瞬间,库伦忽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