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嚼了两下,糯糯香香的。她舔了舔留在唇上的甜味,而后将咬了一半的寒食粿轻轻托起,换了一面,竟发现这小小的寒食粿上海配上了海棠纹样。
当真雅兴至极。
姜宁正吃得自在,眼瞅一位低眉顺眼的,相貌不起眼的侍女走了过来,向姜宁轻轻耳语了一番,语气着急。
“姜四姑娘,您的长姐,姜大姑娘有事情寻您。”
姜宁吃了一惊,放下手中尚未吃完的寒食粿,看向这来此的侍女。
她暗自回忆着。她记得,二人刚来到靖王府不多时,姜宁便见到长姐跟着一个靖王府寺人,脚步匆匆地离开。
当时,长姐嘱咐说,自己稍后便归来,却未曾说明是何事。
难道,是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不过,这侍女眼生得很,姜宁不敢大意。
侍女见着姜宁探究的目光,立刻禀明了自己的身份:“奴在靖王府十七姑娘院中侍候,遇到大姑娘,特此禀告。”
十七姑娘是孟元容,姜宁倒是听说过,她微微思忖。
姜宁向着海棠花丛中的贵女们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孟元容的身影。
那侍女还将自己的腰牌给了姜宁。
姜宁看了片刻,上面写的确实是孟元容的名字。
“长姐所谓何事?”
姜宁蹙眉,以扇掩唇,询问道。
可那侍女听到姜宁的问话,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回禀道:“回四姑娘,奴也不知,只是那大姑娘语气急促,似有要事。”
语气急促?
姜宁愣住,脑子中转了好几个圈,面带犹豫。
长姐一向是持重,很少有遇事慌张的时刻,似乎有些古怪。
那侍女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纸条,塞到了姜宁手中:“这是大姑娘让我带给您的。”
姜宁将纸条展开,只写两个字“要事”。
姜宁见过姜涵的字迹,她仔细辨认了一番后,确定是出于姜涵的手书。
姜宁沉吟了片刻。
虽然她并不想要趟这浑水,但若是姜涵在这靖王府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或变故。
可能会牵扯到汝南侯府,自己也会惹上麻烦。
姜宁想了想,还是与众贵女随意找了个更衣的说辞,随着这侍女离去。
众贵女对姜宁的去留本就不是十分在意,寒暄了几句,姜宁随之而去。
靖王府甚大,姜宁是第一次来此。
故而,姜宁对于王府的内里结构和线路并不熟悉,只能跟着这侍女在王府回廊中穿行。
穿过三重月洞门,周遭渐渐寂静。
原本着墨彩绘瑞兽的游廊变成了素漆木廊,连檐角铜铎轻撞,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姜宁皱眉,脚步越来越慢,腰间杏色丝绦随着风吹拂而散开。
只见二人穿过回廊和角门,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到了。”
那侍女推开一扇黑漆小门,轻声道:“姜大姑娘在此处候着您了。”
刚刚踏入房内,姜宁便觉察出几分不对。
房间陈设简朴而墨香气味十足。
松竹梅的屏风将室内分隔,靠墙立着个黑漆书架,旁边小几上放着个白瓷茶盏。
一只青铜狻猊香炉正吐着烟雾,与清冷的墨香交织在一起。
姜宁立刻警觉起来,绷紧了一根弦。
现如今,世家大族对于陈设摆件诸如此类的异常看重,若是招待女客之处,必定团花屏风,绡纱帐等女儿家的用物一应俱全。
不可能这般冷硬而简朴。
姜宁猛地转身,却见那侍女已闪出门外,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闩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姜宁心中暗叫不好,脑中飞速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难道是什么人与汝南侯府有仇,自己成了其中一环?
“何人喧哗?”
忽然传来衣料摩挲声,只听得内室传来男子迷迷糊糊的声音。
姜宁心中一凉,她立刻闪身躲在屏风后。
只听得那男子似乎过来了,一阵风吹来,带着浓郁的酒味,他似乎醉了。
姜宁屏住呼吸,靠着屏风不敢动弹,浑身颤抖。
她脑中纷乱如麻,而那高大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已经起身向姜宁的方向走来。
姜宁只能一缩再缩,将自己的身子团成一团,瑟缩在一隅。
她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