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双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但妈妈说过他是个小男子汉,要勇敢,因而他强行顿住了,不许自己拔腿就跑,大着胆子道:“哥哥,你太吓人了,我妈妈说过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有且仅有一次,所以不可以杀人,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杀人!”
——金豆的妈妈是法医,看来平日里没少给金豆做生死教育。
给金豆一家三口做尸检的正是金豆妈妈的同事。
同事做完那次尸检后,想必是刺激太大,辞职了。
向罂从善如流地道:“哥哥听豆豆的话,哥哥只是偶尔想想,不会真的动手杀人的。”
金豆严肃地道:“哥哥真的不会动手杀人?”
“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哥哥怎么可以随意剥夺别人最宝贵的生命呢。”向罂再三保证,“哥哥绝对不会杀人。”
“那就好。”金豆一本正经地道,“想想也不可以哦,最好不要想,这个世界多美好呀,爸爸好,妈妈好,Lucky好,老师好,同学好,我可喜欢这个世界啦。哥哥也要喜欢这个世界哦,别躺着一动不动,多动动,出门走走,看看蓝天,看看白云,看看花,看看树……就好啦。啊,对了,忘记说了,Lucky是我家的狗,是一只萨摩耶,长得像一团棉花糖,可好挼啦。Lucky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哦,因为英语老师说’Lucky’是幸运的意思。Lucky能来到我们家,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小狗狗啦。”
——Lucky来到你们家,被剖开肚子,取出内脏,成为了全世界最悲惨的小狗之一。
向罂下意识地面色一沉,又马上挤出笑来:“是啊,Lucky真是一条幸运的小狗狗。”
“Lucky它可贪吃啦……”金豆喋喋不休地讲起了Lucky,其中夹杂着他的双亲。
向罂适时做出反应,想来是很久没人耐心地听金豆说话了,不一会儿,金豆便将方才的恐惧抛诸脑后了。
向罂在病床边坐着,金豆说着说着,亲热地来抱向罂的脖子,向罂没反抗,但浑身紧绷。
假使真是金豆的另一个人格虐杀了俩人一犬,那么会不会杀他?
他原本没想过生与死的事,自从闻璨出事后,他变得非常惜命。
一旦丧命,他便永远不会再见到闻璨,也永远不会知道闻璨能否借助狮鬃水母的身体重生。
金豆顿了顿,奶声奶气地道:“我想爸爸,想妈妈,想Lucky了,哥哥能不能送我回家?”
——可是你没有家了,你的爸爸妈妈以及Lucky都死了,死得凄惨可怖。
我也一样,没有家了。
向罂为难地道:“哥哥我自己都出不了院,怎么送你回家?”
金豆摸摸向罂的头:“哥哥真可怜,哥哥是被爸爸妈妈送进来的嘛?”
向罂点点头:“是啊。”
“我问了好多人,绝大多数都说是被爸爸妈妈送进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被警察叔叔送进来的。”金豆吸了吸鼻子,“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啦?所以要丢掉我,再生个弟弟?好几个亲戚都问过我想不想要弟弟。假如我有了弟弟,爸爸妈妈的爱就要分一半给弟弟,Lucky也要分一半时间陪弟弟玩,所以我不想要弟弟。是不是因为我不想要弟弟,所以爸爸妈妈就不想要我了?”
金豆看起来非常可怜,向罂只能安慰道:“不会的。”
金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我现在改口说我想要弟弟了,爸爸妈妈会不会马上来接我回家?”
向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金豆又问向罂:“为什么医生不许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如果我能打电话,告诉他们我想要弟弟,他们回来接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