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个时辰,恒远宗偏殿中,平时不常出面的几位长老统统现身在偏殿中。
只有闭关的掌门还未出现。
高个子五长老甩着拐棍:“仙门宴是给上界呈报贴的,这下被你们琉璃宗都闹成了什么样了?”
矮个子三长老摸着胡须:“可不是,不过是个下聘之事,何必挑在这时刻?”
三长老抖了抖手,苍白的声音不由提高了许多又道:“抢了仙门会的风头,上界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两位长老喋喋不休,沙哑尖锐的嗓音述说着责备话语。
这听着实在是不悦耳。
可被责备对象——南宫烨对此丝毫不受影响,充耳不闻。
他懒散的靠着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金色发冠闪烁着隐隐冷意。
南宫烨好整以暇看着面前沉默的人儿,另一只手抬起,他身后站着的狐千机立马上前将手中的茶杯递上前。
微热的茶水沁入口中,泛起丝丝苦味。
南宫烨捏着茶杯有些嫌弃,丢给了一旁的狐千机,抬眼对着白栎说道:“我来这,为的……可不是一杯茶。”
白栎淡漠转身坐下,然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既然南宫掌门前来是为了是下聘礼。”
“就是不知,这闹了许久,南宫掌门为了何人?是谁?”
南宫烨侧过了脸,示意狐千机说话。
狐千机向身侧迈出了一步,对着面前的两位长老再一次作揖,十分谦卑。
“见过白长老,在下狐千机。”
“我与那人见过两次面,十分符合眼缘,且第一面时,我便一见倾心。”
狐千机假装一顿,神情装出一片痴情,又道:“听说那人在贵宗门下,特此前来续缘,那人名为——萧茶。”
“望长老成全。”
“萧茶?”
白栎对于这个人名可谓是十分陌生,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一张熟悉的人脸。
五长老和三长老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默契扭头看向大殿中那一抹紫。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思索着?角?‘萧茶’?这个人名。
五长老疑惑张大了眼睛:“萧茶?”
三长老摇头接话:“不认识。”
可在同在偏殿的闫眉倩,却是心跳漏了一拍。
没想到狐千机惦记的人,既然是萧公子,这下麻烦了……
闫眉倩手中不由冒出了冷汗。
毕竟萧公子在宗门中只是一位借着宋师弟身份借住的客人。
这也意味着萧茶在恒远宗没有身份,没有后山,这也导致师尊和袁长老更不会因为他一介凡人,而丢去这两宗之间的利益。
该怎么办?
而这时。
一旁同样回忆的袁立忽然扭过了头,目光询问看向闫眉倩。
虽然他与萧茶并未见过一面,可好歹也是宗门的‘大总管’,记忆好得很。
萧茶这名字一出,袁立很快就想起几个月前,宋柳栢带进宗门的人,可不就叫做萧茶吗?
闫眉倩躲避视线不敢抬头而低下了头,他脑中思绪打结。
恰在这时。
白栎眼尖余光一扫便瞧见了,闫眉倩的表现,心中有了个底子。
闫眉倩平时很少说话,也经常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十分不讨趣。
可毕竟是白栎自己养大的徒弟,知徒若己,哪怕是表情的丝丝变换,他也能猜出对方的心虚。
“闫眉倩,这几月可有新进弟子?”
白栎交叉了手指放在膝盖前,晦暗眼底渐渐转深,明明是轻快的询问话语,却在此时像一把尖锐的小刀,直插闫眉倩心窝处。
大殿上,人人目光都转向了沉默的闫眉倩。
恒远宗……奇怪的氛围。
狐千机暗中观看着这一切,察觉着空气中渐渐凝重的氛围,这让他回忆起客栈撞见第一次萧茶时,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脑中回顾。
恒远宗宗规严肃,除了必要时掩饰身份,平时弟子都要穿着那身难看的弟子服饰,当然亲传弟子有着身后的长老,平时无人在意这些,更无人会告。
“大意了……忽略……”
狐千机似乎发觉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微微眯起幽绿色的狐狸眼中,闪过了一丝狡猾。
那日。
他也没穿弟子服。
而瞧见这一幕的狐千机,几乎是下意识以为萧茶是哪个长老新收的弟子,而并未公之。
今日看来,他的身份未必贵重。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担忧掌握不住他。
……
面对白栎的询问,闫眉倩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恐慌,手中是自己都未必察觉到的汗湿。
闫眉倩正要摇头,“不……”。
白栎一个眼刀语气冰冷道:“想好再说。”
袁立左右环看了师徒一番,思索如何劝解一下。
他还不会为了一位面都没见过的少年,对大小照看到大的闫眉倩舍弃。
于是袁立连忙站出替闫眉倩说道:“确实有一位,不过那少年对宋师侄有恩。”
白栎停在闫眉倩的视线并未移动,而是掺杂了几分失望与烦躁。“那人呢?”
袁立回忆思考了一会,随后回道:“在书阁,给了一份闲差事。”
一旁,许久未出声的三长老扭头向大殿外的弟子下令道:“将他带来。”
似乎这件事情到这便是尾声了。
“热闹,热闹,这前戏我看得是真高兴。”
“既然人找到了。”
南宫烨靠着椅子看着热闹久了,伸了个懒腰,随后他脚步悠闲的走至白栎的面前,他拍了拍白栎的肩膀道:“等会我便要将人带回琉璃宗,望白长老许可呐。”
“这仙门宴反正我也来了,接下的琐碎之事,我便不参与。”
“给恒远宗一个清静,如何?”
白栎拂去肩膀被人拍出的痕迹,意味深长的侧过眸子,道:“那人虽与恒远宗门无关。”
“不过,他却也是承了恒远宗的恩情”
“不管怎么,两宗之间也算有了个联系。”
这段话,白栎摆明了萧茶以后要是做出什么得罪琉璃宗的事情,是与恒远宗无关。
不过,萧茶在恒远宗呆了这几月,也算恒远宗给予的恩情,萧茶回报不了的恩情,琉璃既然要将人带走,那得还。
白栎似乎全然不顾萧茶对宗门之人有恩情之事。
“噢,听白长老的口吻,似乎已经对两宗的未来有了谋算?”
南宫烨心中不喜这白栎明里暗里都是威胁的口吻,说话时带上了几分嫌弃。
“自然。”
白栎扭头望向南宫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明。
南宫烨佯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愿闻其详。”
角落里,狐千机看着两个老狐狸互相算计,饶是感觉有些无趣,静静的揣着手看向了门口,等待着那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