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密诏流出,朝中大臣自然分成两大泾渭分明的势力,一方是以谢临砚为首的保皇派,另一方则是以沈晗昱为首的护国派。
两大股势力相互辖制,互不相容,九五至尊位置上的那个人不得轻易动弹,沈晗昱面临的这种刺杀却已经不胜枚举。
正当沈晗昱两人一左一右,商量为难已久的流民安置一事之际。
两人准备先伪装成流民,入城郊探查一番。
一个侍卫捧着一个信鸽从前面跑过来,退到马车旁,如实禀告道,“侯爷,属下方才拦下一个信鸽,这个信鸽上面有靖远侯府的印记。”
马车中端坐的沈晗昱伸出手接过信鸽,宋怀恩瞧着那双白皙滑亮,没有任何茧子的双手,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又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沈晗昱眉眼压下,收下侍卫递过来的信,他展开信,低头瞧着靖远侯府传来的消息。
宋怀恩见状收敛三分,调侃道,“靖远侯府能出什么事?出来剿匪有危险的又不是他们,府内也就是一群女眷,加上一个沈怀仁,能闹出多大的风波,总不能是小侯爷你不在,沈怀仁那个臭小子瞧上了人,教你回去给他指婚呢。”
“沈晗昱下了诏狱。”沈晗昱平静的开口,又不疾不徐的说道,“我需入宫一趟,流民安置一事,且先劳烦中郎将领几个将士伪装成流民前去查探情况。”
本需半日功夫才抵达,生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都城。
沈晗昱无暇回靖远侯府再沐浴更衣,从侍卫来回传递来的消息中已了解情况,他便直接入了楚宫。
楚宫。
玄位高坐的帝王,眉目冷凝,屏退周围侍从一干人等。
沈晗昱猎缨正襟,跪在大殿中央,背脊挺直,他从容说道,“陛下,臣管教不严,令幼弟行事荒唐鲁莽,办事不利,使陛下受惊,按律法该连带处置,当杖责五十。但其他舞女和沈怀仁视同谋逆罪行,不该一言而定,须得彻查此事。”
“受惊?朕看沈小侯爷这意思并非如此,而是觉得朕荒唐行事,误会了沈怀仁?”
谢临砚冷声一笑,他继续刺道,“素来听闻,小侯爷行事公允端正,不偏不倚,可送入楚宫要杀朕的舞女是你弟弟亲手挑选,如今闯入祸端,小侯爷却是要一笔带过?”
一个是办事不利,另一个是谋逆罪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晗昱唇角压成一条线,脸色暗沉。
谢临砚瞧着他未及更换的素服,还有眉目上轻微浮动的涟漪,倒是想到些别的。
他嗤笑一声,起身,缓缓走到人前,说道,“小侯爷禹都剿匪一趟,虽说效率低下,但到底还是有些进步,一趟出行,虽说是耗时费力,倒是将以前的坏毛病改去了。”
费力?
朝廷统共拨给禹都剿匪人数五千,其中抛出伤残羸弱,能用的人手不过三两千人,另算下来精壮不逾一千。
若非如此,又怎会人手不够,在禹都耽搁那么久,还能再提前些时日回京。
沈晗昱睫毛微微闪动,转瞬又恢复平静,“陛下,郊外流民处理一事迫在眉睫……”
“沈晗昱。”谢临砚瞧着这生闷模样,微微挑起眉眼。
他捏着沈晗昱的下巴,往上一提,眼神阴鸷冰凉,还带有戏谑和审视。
仔细瞧着这张清秀的俊脸,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确实是世间罕见,极为适合粉黛的美人骨。
他轻慢的说道,“你弟弟的眼光还真差,一个大美人就在身边,却还费尽心思在百姓中搜寻,他若是把你给朕送过来,朕一定赏他一个大官。”
沈晗昱瞳孔漠然,不动情色,说道,“陛下慎言。”
谢临砚瞧着他这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
他松了手,近乎贴着沈晗昱的耳侧,温热的气息烫人,喷洒在脖颈白皙的寸寸皮肤上,说道。
阴凉的声音如藤蔓不断,圈圈攀拉而上,不疾不徐的传来。
“沈小侯爷,你说朕要是看上你了?许了皇后之位,你又待如何呢?皇命难违,朕可真是好奇到时候小侯爷如何抉择?”
沈晗昱只觉耳侧被热气袭地有些燥热,耳根微微发红,稍稍缓和过来,往后膝行几步,让出些许距离。
他面色凝重,未有偏私,进言道,“微臣以为,陛下此时当以社稷为重,男风虽未令行禁止,但陛下身为表率,婚事子嗣,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广嗣重祖,此乃我楚国之基,还望陛下三思。”
谢临砚见人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愈发不快,唇角微微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