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黎竞帮着许建业做午饭,俩人在厨房里忙着,外面的许言和杜丽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母子俩全神贯注地看最新播出的悬疑片,剧情正进展到最紧张刺激的部分,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都去拿果盘里剩的最后一块苹果。
可惜,杜丽燕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苹果被她的好大儿放进嘴里。
“啪”的一声,杜丽燕一巴掌拍在许言后脖颈上。许言从紧张的剧情里回过神,一脸疑惑的看向他妈。
“妈,这电视剧看的好好的,你打我干什么啊?”
杜丽燕眯眼撇嘴,嫌弃地说:“你看看人家小竞,再看看你,就知道吃,还不去帮忙!”
许言揉着发麻的后脖颈嘟囔,“有他帮忙就够了啊,我去干嘛......”
“还敢顶嘴!”杜丽燕恨铁不成钢,火气冒上来。
眼看着杜丽燕抄起沙发上的枕头要攻过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许言立马窜到玄关去开门。
开门一看,来人女孩留着妹妹头,穿格子裙,手里拎着个浅绿色猫包,正是他的表妹许默。
许言挺惊讶的,早听他妈说家里的宠物、布偶猫饼饼被表妹带去做绝育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给带回来了。
“哥,你挡着门我怎么进去?”许默有点不耐烦,他表哥怎么还是傻傻的。
许言侧身让开路,“你都不惊讶你哥我回来了?”
许默把猫包放到地板上,边换拖鞋边说,“真笨,我妈早就和我说了。”
“你才笨!”许言回怼。
兄妹俩再加上黎竞,三人以前经常在一起,关系很好,但许言和许默俩人凑在一起就经常斗嘴。
许言弯腰把饼饼抱出来,饼饼的大饼脸上还一脸的幽怨,从公子变公公搁谁谁愿意啊,许言看饼饼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这边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学生互掐,那边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等他俩。
杜丽燕探出头,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俩再吵就都别吃饭了!”
俩人听闻此话,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仔,顿时齐齐噤声,洗个手后乖乖地坐好吃饭。
许默看到正在准备碗筷的黎竞,一改以往毒舌,颇为娇羞地喊了句竞哥。
黎竞点点头,继续回头准备碗筷。
见此情景,许言哈哈嘲笑起来,“看到你竞哥哥就这么惊讶的嘛——嗷!”
他的脚丫子被恼羞成怒的许默狠狠地踩了一下,疼的他最后的语调拐了个急转弯。
“你呢,你这个屌丝样肯定找不到女朋友。”许默恶狠狠地反击。
许言吃瘪,心想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一个,就在你眼前,说出来能吓死你。
最后两人休战,只因桌上饭菜实在太香。
“来,尝尝这个,”许建业倒了一小杯珍藏白酒细酌,“这个是小竞炒的呢,嗯,真不错!”
许建业脸上笑意止不住,他对黎竞这个小年轻相当满意,对方还能跟他聊国际形势,他恨不得和黎竞当忘年交。
黎竞看着时不时斗嘴的许言许默兄妹俩、吃的津津有味的许家夫妻,思绪飘回到了从前。
*
实话说,那天的场景在黎竞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雨下的很大很大,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雨。
他的母亲看着父亲被抬回来的遗体,哭的撕心裂肺,最后哭到晕厥过去。
一夜之间,他的家庭变的支离破碎,黎竞远远地看着送葬的队伍,知道那个会给他买零食、把他举高高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那年,他才七岁。
好在,黎竞的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知道她还得支撑这个家,每天早起劳作,干各种活维持生计,从一个娇弱的、处处需要他爸爸宠着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需要靠自己撑起家的坚强女人。
黎竞不知道这样好的母亲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会变得那样狠心。
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伯父伯母还要步步紧逼、恶语相向。
他们怕母亲分走本就不多的家产,更是可笑。
甚至造谣黎竞是个野种,根本不是他们家的血脉,这下连重男轻女、护着他的奶奶都开始迟疑。
最后的结局就是母亲被赶出家门,甚至连父亲的死亡赔偿金都被他们悉数拿去。
母亲眼神里透着绝望和浓浓的恨意。
她揉揉黎竞的头,重新振作,带着黎竞去另外一座小城开始新的生活。
那是C城,祖国北方的边陲小城,这里没有那些坏人,甚至没有他们认识的人,小黎竞很开心,没人能欺负他和妈妈了。
“小竞,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啦,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会更好的,黎竞在心中默念。
他的妈妈总是很容易从苦难中走出来,继续积极面对生活。
他的母亲依旧每天早起劳作,时常把黎竞一个人留在家里。
黎竞已经许久不上学,他不爱看电视,几乎整天的坐在沙发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