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楚云留心头疑惑,被打得摇晃了一下身形。
这一巴掌是穆掌门打的。
穆良朝气得胡子乱飞,眼圈通红:“楚云留,你究竟在搞什么?都是因为你,老夫的掌门之位差点被罢免了!说,那尸体是怎么回事?”
“那是师弟我新修炼的傀儡术……”
楚云留敷衍两声,正待逃走,却又见顾清漪怒气沛然,拦住去路。
他声音沙哑,不知是因彻夜读经祈祷而疲惫不堪,还是因愤怒而失去了冷静。
顾清漪道:“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楚云留道:“去中京转了一圈……买了些点心……”
顾清漪气得冷笑不止:“买点心,买了两天两夜不见行踪?”
楚云留总不能说他顺路去敲诈了妖市几百万两,顿时语塞:“额……还去了趟绯烟阁……”
“啪!”
楚云留右脸又挨了响亮的一巴掌,这次是顾清漪打的。
穆良朝捶胸顿足道:“宗门不幸,宗门不幸啊!楚云留,你从小性情乖张,把宗门上下搅得鸡犬不宁我没说什么!结果现在又弄出这种辱没祖师爷的闹剧!众长老差点罢免了我,顾师弟引咎要自废武功!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啊,活祖宗!”
楚云留捂着脸颊,无奈道:“您说的对,我都认同,能让我先去关心下我徒弟的死活吗?”
穆良朝道:“你何曾管过我们的死活!”
乱哄哄的周遭一切,黎墨星都没有留意,他的一切伪装出来的脆弱表情,都在楚云留轻轻推开他的瞬间消失殆尽。
楚云留会急匆匆地赶回来,说明他已经知道向酒出事了。
难道二人之间,存在眸中连他也不知道的传讯手段吗?
当时自己认为向酒必死无疑,并没有对他施加修改记忆的瞳术。若是向酒醒来,会向楚云留说些什么吗?
穆良朝气煞汹汹道:“给你一天时间去照顾你徒弟,明日午时之前,自己来重鳞殿领罚。身为掌门和你的师兄,我决不能姑息纵容你这种顽劣行径。”
楚云留一愣:“领什么罚?”
“自然是门规处置,先受三十戒鞭,再施以魇蛊之刑!”
顾清漪道:“掌门,我……”
“你闭嘴!”穆良朝转向楚云留道,“若你不从,我也管束不了你,明日便将重羽殿一门从碧落仙门除名!”
楚云留脸色一沉:“门规戒律,我自当遵从,掌门是否有些太过激动了?”
满殿弟子莫不发觉穆掌门之失态,深感诧异。
碧落仙门向来没有株连的规矩,掌门一怒之下竟然要将楚云留整个师门除名,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只道是掌门盛怒之下,要严惩立威,决策才如此不同寻常。
黎墨星站在人群之后无人注意的角落,阴冷地盯视着穆良朝。
当饮魔剑划破穆良朝皮肤之时,挂在剑尖上的一缕蛛丝般细微的魔血已然混入了穆良朝的身体,潜藏在经脉四周,使黎墨星能感受到对方的灵力流动。
与暴怒的外表完全相反,穆良朝体内的灵力平静、均匀,如同一坛死水,说明他内心并无怒气,反而极端冷静。
表里不一,穆良朝似乎并不像外表看起来,只是个碎嘴烦人的长辈而已。
楚云留拱手道别,匆忙瞬身冲向须离山秘境入口处。
翠玉令刺眼光芒落幕后,楚云留落进玄曜秘境中,只见空山碧林,一切如旧,远处殿宇矗立,寂无人声。
“向酒!”他大喊一声。
无人应答。
若是闭关顺利,宫殿上方应会笼罩着淡淡的灵力微光,而现在,他甚至连向酒的灵力流动都探查不到。
楚云留急匆匆地奔向后殿,眼前景象让他脚步冻在原地,胸口闷痛得难以呼吸。
向酒的身体斜躺在地,腰侧丹田的部位有一道骇人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如同一只张着暗红巨口的怪兽,四周血迹如泉水喷洒,早已干涸。
光彩早已暗淡的内丹裸|露在外,布满裂痕。
楚云留脸色惨白,冲上去抱起向酒,他的身体如冰窖一般寒冷僵硬。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本以为秘境内会比外面更安全,让你突破万无一失……”
楚云留颤抖着扣住他的手腕,想为他摆出一个安详的姿势。
谁知,腕中脉搏竟有轻微搏动!
他立即注入灵力探查,那脉搏声很缓、很轻,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仍在确定地跳动着。
楚云留呼吸一窒,心头仿佛颓然卸下一股重力。
向酒受伤如此严重,按说早已死去多时,但竟然现在还有心跳脉搏,估计正是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转命阵起了作用,为他挡下了最致命的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