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楚云留已经累得放空大脑，不想思考，但本能地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

魔头亲他一口，小声说：“刚才你对我说过的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他指的是……叫chuang时候的话。

神经病。楚云留精疲力竭地暗骂一声，却担心若不顺着他意，又要惨遭百般折腾，只好硬着头皮，无感情背诵道：

“尊上，我好喜欢你……”

魔头受用无比，脸颊绯红宛如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年，低声道：“我也是。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好……”好个屁，这混蛋，到底有完没完啊？

“楚、云、留。”耳边突然飞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字一顿，冷若坚冰，却又饱含怒气。

楚云留浑身一个激灵，僵硬地回头，迎面对上的，正是他心中最害怕面对的……“正道同僚难以置信的目光”。

顾清漪回来了。

顾清漪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满身杀气，他压下心口的撕裂般的抽痛，语气冰冷又满含失望：“没想到你真的与魔修同流合污，背叛仙门。”

楚云留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不知如何反驳，或者说没有反驳的必要。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受了魔修的胁迫，可如今自己修为俱在，魔头反而是被困阵法受制的一方，而自己却主动跑来与他两情缱绻、山盟海誓……

这光景落在旁人眼中，谁能相信他是无辜的呢？

顾清漪想听他解释，但看到楚云留欲言又止，缩在那魔修怀中，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全身的血液才一点一点冷下来。

魔头恶劣地哈哈大笑，神色无比张狂，笑完，意味深长道：“你打算怎么收场？”

既是对他说，也是对顾清漪说的。

这混蛋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为了让他和顾清漪反目成仇！

但楚云留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怎么办？他还有最后一次挣扎的机会。魔头抱着他，胸膛半露，毫无防备。他此时偷袭，说不定会得手。

一剑刺穿他的胸膛，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当做战利品。这样说不定能让师兄、让正道再次相信他……

偏偏他的手却动弹不得。

本该持剑斩魔的一双手，掌心冰冷，指尖苍白，贪恋着另一个人的十指与之交握的触感。

顾清漪冷冷地看着魔头，似乎对他那张与黎墨星相似的脸不感惊讶。他忽然一笑，俊雅绝伦，却又冷酷肃杀。

“如何收场？一起杀了。”

困魔大阵，合。

一言既出，四周顿时天旋地转，天地间漂浮的一切混沌物质都向着阵眼合拢挤压，要将阵眼中的两人一并抹杀。困魔阵从来都不只为困魔。

“掌门说的对，楚云留，你太骄纵，太放肆了，需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能明白是非黑白。”顾清漪道，“魔气越重，越会受到阵法针对。运气好的话，你不会死，只会重伤，也许修为尽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扭曲情愫，紧握着饮魔刀微笑道：“我会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彻底反省为止。你会到死都记得自己犯的错，记到骨子里，才能不敢再犯。对了，看在过往情谊的份上，我会保全你的名声，说你是与魔修力战身亡……这是你第二次因我而‘死’。谁也不会知道你还活着……”

说罢，白衣修者拂袖而去，再也不看那阵中一眼。

楚云留：……

完了师兄也疯了。

精神病已经出现魔传人现象了。

这世界上有人命带桃花，有人命带机缘，怎么偏偏他的命格里犯的全是神经病！

他若是转行医修，开一家疯人院，绝对床位爆满，人满为患！

传染源魔头本魔也颇感诧异，随后无赖笑道：“你看，留在中州也是这个下场，不如跟我回北疆……”

楚云留悲愤怒骂道：“回你X个头，全是你害的！”

近在咫尺的性命之忧，他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仍是一副嚣张无畏的神色，愉快地轻轻揽着楚云留，叹道：“死在一处，好像也不错……”

楚云留不答，提剑猛砍阵法，可阵法纹丝不动。时间流逝，空间挤压逼仄，再不容抬手动作，连空气也变得稀薄无比。灵力滞涩感随之席卷全身，体内魔气郁结处更是如遭火焚，仿佛有几千根针要从内到外刺穿他的身体，力气渐渐流失。

魔气越重，阵法伤害越剧烈。魔头此刻想必比他痛苦上千百倍，但依旧面上平静，还有余裕运转魔气调息。

他从前实在是低估了这名光风霁月的好师兄，不知道他在秘境内耗费了多少个日夜才布置好这毒辣阵法，为这场诱捕筹谋酝酿了多久？这实在不像顾清漪的行事风格。

楚云留恍惚间顿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这名师兄，还只当他的内心与外表一样光明磊落呢。

到头来，原来只有自己是表里如一的笨蛋。

魔头方才似乎是在凝神聚气，此刻全身魔气空前炽盛，猩红的眸中满是疯狂：“顾清漪凭这就想杀我，未免太小看人……”

随着他魔气暴涨，阵法对他的攻击也猛然加剧，如狂风骤雨，誓要将沾染最浓烈魔气的一切斩得分崩离析。

这正魔之力的较量实在惊心动魄，楚云留早瞧出他与阵法抗衡十分勉强，忍不住道：“蛮力怕是没用，还是先歇会再……”

再等死吧。

魔头道：“代价会有，但死不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狂妄嘴脸，想看他干不掉我，气急败坏发疯的样子，哈哈哈哈！”

楚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