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使看到后心一沉。
胰子背后所刻的花纹里隐含了南皖密文,江芙应当已经看过了。而她只使用了丝帕,没有动其他物件,也没能向他们传递出更多消息,说明她如今在严密的控制之下。
最差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她已存了必死之心。”正使叹息。
丝织物便是“死志”之意,原以为江芙对主子心存怨望,没想到她却忠心至此,事情败露后竟舍得豁出去刺杀敌国暴君,杀身成仁。
“提携玉龙为君死,千百年有几人能做到?女子尚且如此,我等男儿自愧弗如。”副使喃喃,朝江芙所住院落的方向深深一拜。
“细作之事已然败露,我们须尽快离开这里。”正使找到出入戍关要用的过所,藏在怀中,当机立断道。
至于江芙,他们回到南皖后自会为她刻一块碑文。
时间过得很漫长,香漏燃尽,天色终于黑了,使团窸窸窣窣活动起来。他们轻装简行,接应的人已在猎场边缘备好了马,只需赶到那里便可以全身而退。
一路上小心翼翼,险些被值夜的内侍发现,好在有假山与竹林作遮掩。他们潜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达终点。
正使的笑容还未绽开便戛然而止。
“舟车劳顿,各位大人不在殿里歇息,这是要去哪儿?”汪文镜抱着拂尘从阴影中走出,眼神扫过:“一、二、三、四……齐了,留活口。”
侍卫一拥而上。
*
“才人快醒醒,陛下身边的人来了。”素蝉疾步走入寝殿,将烛台点亮。
见江芙还在睡,素蝉大着胆子轻晃她手臂:“才人醒醒。”
江芙的眼勉强睁开一条缝,嘟囔道:“怎么了?”
“陛下召您侍寝。”素蝉扶起她,“估计来不及梳妆了,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江芙困意全无。
服了,大晚上把人拽起来加班,还是个从未接触过的新项目。
素蝉显然也有些手忙脚乱,连内衫的结都打错了。院外的内侍开始催促,眼见素蝉要跪下赔罪,江芙无所谓地摆摆手:“就这样吧。”
接下来是快速化妆的环节,分秒必争的环境激发了素蝉的潜力,花钿一笔点成,淡妆的完成度非常高。
一刻钟后,江芙生无可恋地坐上了去往陛下寝宫的步撵。
“江才人,请。”内侍推开了长乐殿的门,灯火泻出。
中堂挂着匾额——建极绥猷,两侧的仙鹤香炉巧夺天工,瑞脑香漂浮而上。博古架上琳琅满目,古玩字画交错,然而江芙却一眼看到了檀木架上的剑。
镂象龙螭,文犀饰首,恍惚间有明珠之光。*
坐在太师椅的人身着黑金通袖圆领袍,姿态悠闲,一副天潢贵胄的气派。
这晚的气氛很奇怪,江芙本能地感到危险,想要后退。
“过来。”上位者并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