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里充满了哭声。
有真心实意的哭声,也有虚情假意的哭声。
顾青燃没有哭,他始终面无表情,只有在面对顾父时,他的眼睛才会泄出浓厚的厌恶。
前来吊唁的宾客不由得侧目。
顾父暗中提醒了他几次。
可顾青燃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样子。
他只需要去B市待3天,所以他只带了2件衣服用来换洗。
顾青燃拿出最小的行李箱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除了洗漱用品外就是一些书本。
他拉着行李箱下楼,所有人听到声音后都奇怪地看向他。
顾父快步走了过来,他用手抵住行李箱,沉着声音低声说:“你又在闹什么,还不感紧回去。”
顾青燃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后天还要考试,已经定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他的话刚一说完,整个大厅立刻静了下来。
“逾白今天刚出意外,这孩子肯定是太伤心了,才想着转移注意力。”一位和顾家熟识的阿姨连忙帮忙解释。
顾母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顾青燃看向她,随意地笑了笑:“不是的阿姨,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前程更重要,所以无论顾逾白在不在,我今天都要离开。”
顾父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抬起手想要往下挥,顾青燃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再是你的骄傲了吗?爸爸。”
从那天起,圈子里就流传着顾青燃读书读疯了的传言。
以往顾青燃的形象都是完美的,学习好、性格好、人品好。
可是那天之后,顾青燃的形象就变成了一个高智商疯子。
他的眼里只有学习,没有亲情、友情和爱情。
淡然和冷漠之间的区别,只在于人心中的成见。
不过这世界上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甚至觉得顾青燃的性格更像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比如顾宇航的爸爸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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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进行报复?”
顾青燃抬头想了想:“因为我当时觉得,我是他们唯一的缺口了。”
顾父顾母在外人看来是无懈可击的。
他们的家世、学历和社会地位,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顾逾白的死,在他们的加工下成为了一个意外,掩盖了他们教育的失败。
他们只剩下顾青燃这一个儿子。
可惜顾青燃是天才。
他恨自己是一个天才。
“我想过很多方式来报复他们,例如过一个堕落的生活。”顾青燃笑了笑,脸上很是苦涩,“可是我做不到,我很不喜欢那样的日子。”
“我终究是活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顾青燃说,“我很不甘心。”
“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天性而难过?”何知夏反驳道,“我很讨厌拿自己的前途报复别人这一做法,人这辈子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如果因为讨厌让自己堕落的话,岂不是太亏了。”
“可是......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助纣为虐。”
“助谁的纣为谁的虐?”何知夏站起身走到顾青燃面前,直视着他暗淡的眼睛,义正言辞道:“我的卑劣在于对自己极致的贬低。但你不一样,你的卑劣是别人造成的错觉。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顾青燃,你只是把对他们的恨安在了自己身上。”
她睁大了眼睛,像一头护着犊子的母狮。
顾青燃笑了,他忍不住掐住何知夏嘟起的脸蛋。
她的脸因为天气微微有些冰凉,手感很好,像一只细腻的奶油冰淇淋。
“你干什么啊。”何知夏有些害羞地嘟囔。
“我很惊讶。”顾青燃说,“那天之后,很多人都骂我是个冷血动物,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何知夏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我告诉你,何知夏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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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唯一的电话是在晚上11点打来的。
幸好因为放假,学校暂时取消了门禁。
她到徐家时已经将近12点了。
不愧是A市,半夜三更都能堵车。
徐唯一一见到何知夏,连忙跑了过来,她穿着睡裙,抱住了何知夏的腰。
“怎么才来呢。”
“堵车。”何知夏把她的手从腰上扯开,她不习惯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何况在她心里,她和徐唯一还没那么熟。
“你着急忙慌地找我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徐唯一偷偷瞥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对了对手指,“我看了恐怖片有些害怕,王嫂又请假不在,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何知夏叹了一口气,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刚才出来太过匆忙,连袜子都穿错了一只。
“你怎么不叫你朋友过来?”何知夏问她。
“哎。”徐唯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你可能不信,我没有朋友。”
何知夏表情疑惑:“我为什么不信?”
“啊?!”徐唯一瘪起嘴,“我又漂亮又有钱,有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应该说:你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呢?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