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美雪浑身发抖地看着百穗的手腕。
那道口子以令人心惊的速度向外流血,一开始血流大一些,然而随着时间的演变,血流竟然开始逐渐变小,最后,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裂口,上面的血凝结成了像果冻一样的东西。
看起来很脆弱,但不再流血了。
是血流干了?还是说只是因为血管太细所以凝固了?
五条美雪尝试着摸了摸她的手,但因为她自己的手也因为紧张而很冷,她压根感知不到百穗的手的温度。
她死了吗?看起来嘴唇都白了,手也这么冷,应该是死了吧?
她颤抖着手,又去摸她的脖子。
她既怕百穗真的死了,那样她可就杀人了,又怕百穗还没死,那样她需要补刀。
手逐渐接近她的脖子,她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大喘着气,无法准确控制自己。
然而,就在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百穗的手握住了。
“嘶——好痛!”百穗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痛呼,脸色惨白,手也没什么力气,眼前都是晕的。
“美雪,是你做的吗?你想要杀了我?”她还有些迷糊,看着手腕上骇人的大口子,有些懵。
五条美雪并没有留手,她下的药足够成年人睡一天了。
可是她不知道,百穗之前由于过量服药,对很多药都有了耐药性。
五条美雪惊慌地甩开她的手,拿着刀就往她颈动脉扎。
百穗晕晕的,可是对付她还是很轻松。她把五条美雪手里的刀一把夺下来扔了出去,然后反转攻势,把她压到自己身下控制住。
“啊!!”五条美雪发出一声痛呼。
百穗皱着眉头压着她,随意地把自己的衣服撕开,往手腕上缠,然后用牙咬住一端,潦草地打了个结。
因为流血太多了,她眼前还是一阵一阵发黑,而且花茶里的药没过去,弄得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美雪,你既然想要杀我,还给我下了药,为什么不割别的地方,要割这里?手腕的血管很细,而且动脉在里面,是很难割到的。”百穗想不明白。
五条美雪也知道扎手腕有风险,但是扎手腕更容易伪装成自杀。
说到底,她不想担上杀人的罪名。
五条美雪露出一个崩溃的神情。“因为你自己也会这么做啊!”
她挣扎着要反击百穗,百穗因为没有力气,第一次被她挣脱了。
然而经过磨练的术师和没有经历过专业锻炼的术师在反应速度上有着天壤之别的。
五条美雪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百穗一膝盖顶在下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痛得不能动弹。
我自己也会这么做?
百穗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在说自己手上的其他伤疤,就抿抿嘴。
她懒得去找绳子,就把美雪的衣服也撕了,把她绑得严严实实,既无法逃脱,也无法自杀。
只是完成这样的动作就让她头晕目眩,她干脆坐在血泊旁边的地板上。
缓了一会儿,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托盘,第一下没够到,又够了一下,才把托盘拉过来。
她无法确定到底是寿司还是花茶出了问题,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得吐出来才行。
一手扒着桌边,另一手开始抠自己的喉咙,她很快就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出去。她又抠着自己嗓子吐了一次,确认自己只能吐出胃液了,就不再吐。
“啧。”她看了一眼,有点嫌弃自己吐的东西,擦了擦嘴,她开始用手指去轻推托盘。
一下,一下,又一下,托盘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远离桌边,随后她脱力地坐下。
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看不清什么了,而且因为失血导致的缺氧让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口也很渴。
可是她没力气去够水了,于是就那么坐在地上靠着沙发,闭上沉重的眼睛。
服了,竟然差点被人弄死,还是被这种水平的咒术师。
她睁开眼睛,看向被她捆成一团的五条美雪。她的手被反剪在身后,腿也弯着,只能侧躺在地上望向她,衣服被撕成了布条,她只穿着里衣,露出了白皙的大腿。
此刻五条美雪正在哗哗地流着眼泪。
百穗看着她哭泣的样子,一边在心里觉得很委屈,一边痛恨着她,一边又觉得五条美雪有些可怜。她知道五条美雪并不是一个能用“邪恶”来形容的坏人。
五条美雪在百穗朝她微笑的时候眼睛会亮一下,在百穗站到她身边与她肩膀贴肩膀的时候嘴角会上扬一点,在百穗读书的时候,她会把自己离开的脚步放慢一些——为了听她读书。
然而,五条美雪把自己给毁了。她看起来很害怕,这是因为杀人这个邪恶的行为完全超过了她从前那个尚且纯洁的灵魂的容量——从此,五条美雪的一生都将被困在这罪恶的一天。
坐着浑身发冷,百穗几乎像摔倒一样躺在地上。
手很疼,她又看了一眼,发现有点渗血,可是她也没力气管了。她实在太冷了,于是伸手胡乱地扯,把沙发上的毯子扯落,一半盖在身上,一半直接耷拉到了血泊里。
她也没管。
应该给五条悟打个电话比较好,可是她已经没力气去找自己的手机放在哪了。
不过……应该也没事,他应该快回来了。
这个出血量还不至于真的死了。
不管了。
这么想着,她无力地又扯了一下毯子,把染了血的毯子盖在身上,睁着眼睛,尽量保持清醒。
五条美雪只穿着里衣被捆在地上呜呜地哭,百穗盖着条毯子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张纸,地上一滩血,沙发也全是血,桌子上的托盘里全是呕吐物,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和酸味,电视里还在放着喜庆欢乐的新年节目。
这就是五条悟拎着惠和津美纪两个小豆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
他一拉开门,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百穗的情况很不妙。
“百穗!”五条悟脸一下冷了下来,在百穗身边蹲下。
“还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一边问,一边把百穗的手腕从毯子里摸出来查看。
还在缓慢地渗血。
小惠和津美纪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混乱的场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也没料到五条悟会把孩子带回来,让他们也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别让孩子们看……”她浑身发抖,说话说得有些费力,眼前已经黑了。
五条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把两个小孩随便地塞到二楼的房间里,他又回到百穗身边。
他飞快地打电话给医生,然后把百穗从地上扶起来,把毯子小心地裹紧,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手腕这么处理是不可以的,可是他也不能随意地拆开,于是他就把她手的位置抬高,然后直接把自己的手按上去辅助止血。
“……”百穗皱起眉头。
他按得好疼啊。
“想喝水。”她的声音好像蚊子哼哼。
因为失血造成的液体丢失真的让她很渴。
五条悟抱着她,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把桌子上的水杯够过来,给她倒了些水,喂她小口地喝下。
她往他怀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