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包厢里，面前沸腾的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热气无声蔓延着。

邓凡眨了眨眼：“那最好不过了。”

说完，她坐下来开始吃饭，心里有点郁闷。

坦白讲，当初高中时候她是真的拿姜满净当真心朋友，私密的话题都乐意跟对方分享，姜满净离开过，说没念过她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高中同学们分道扬镳，如果说混得最好的，大概就是姜满净了。

邓凡追星，偶尔也关注下国外明星的动态，发现姜满净的名气比某些明星还要大，ins每篇博文都能有好几百万赞，演奏会更是一票难求。

得知姜满净过得不错，邓凡偶尔会生出几丝欣慰，然而每每看到乔昭，这些心软的情绪又被压下去。

到最后，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熟络。

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复杂情感。

邓凡戳着眼前的饭，闷闷道：“那她回国多久了？”

说完，她被温零悄悄戳了下。

邓凡：“……”

温零说：“吃饭吧。”

中途，邓凡去了趟洗手间，穿过红木走廊时，不经意朝楼下瞥了一眼，眼神顿住。

一楼，靠窗的那一桌，女人和男人面对面坐着，男人模样清隽，在说着什么，年轻女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侧眸看着热闹的窗外。

褪去了高中时代的青涩，女人眉眼漂亮夺目，穿着昂贵的米色长风衣，脖颈的项链价值不菲。

邓凡瞅了她好几眼，没认错。

她深吸了口气，觉得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刚刚还在谈论的人，此刻就出现在不远处。

似乎是她窥探的时间太久，下一秒，姜满净的眸光掠过喧嚣鲜活的人群，朝她直直看过来。

“…..”

默不作声对视了几秒，邓凡挪开眼。

邓凡回去时，包厢里的氛围轻松开心，她便没提姜满净也在餐厅用餐的事情，她刻意吃得缓慢，将用餐的时间拉得很长。

然而等到她们三个离开，在餐厅门口，还是遇到了姜满净。

似乎是在特地等着她们出来，姜满净上前打了声招呼。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三人，瞬间没了声音。

邓凡没说话，担心张口就是刃剑，最后还是不善言辞的温零回她：“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

说这话时，姜满净目光落在乔昭身上。

不加掩饰。

“时间也不早了，你男朋友好像还在等着你，”温零看了看翁子星，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姜满净说。

“是我同事，我没有男朋友，”姜满净看着乔昭说：“也没有女朋友。”

邓凡啧了声，不耐烦道：“谁问你了！”

姜满净勾了勾唇：“我怕一些人误会嘛。”

那一瞬间她有了年少撒娇的影子，乔昭恍惚了一瞬，指尖蜷了蜷。

正当三人要走，姜满净不避讳的喊了声她的名字：“乔昭。”

为了防止被粉丝认出来，乔昭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眉眼漫不经心地：“嗯？”

姜满净：“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乔昭说：“我有人送。”

温零去挪车，邓凡就站在乔昭身边，护崽子似的护着她，看着姜满净冷冷淡淡道：“连个车都没有，靠什么送？靠你那个男同事打的车吗？”

说到这儿，姜满净恍然想起她们都没车，没再说什么话。

看着黑色保时捷扬长而去，姜满净顿了顿，打车的司机刚好也到了。

她坐在后座，想起从高中时代到现在大学毕业，这么多年过去，至今还形影不离的三个人。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离开，没有退出乔昭的世界，如今是不是也会和她们谈笑风生，关系如旧。

如果是这个选择的话，将来的她们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风光，她不会是万人追捧的钢琴家，可是没关系，她身旁始终有乔昭，她们始终在一起。

哪怕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哪怕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哪怕遭到全世界的反对，可是统统没关系，她和乔昭会一起高中毕业，会在同个城市里上大学，会陪着乔昭一块在大学里听课。

那曾是她日思夜想的场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们隔着很近的距离，满街的喧嚣灯火也映不亮乔昭淡漠的眼。

姜满净闭了闭眼，她开始后悔了。

特别后悔。

-

翁子星这次回国是来给她送行李，行李由姜满净的女性朋友打包，由他带了回来。此刻，翁子星环顾了圈这个破旧不堪的小区：“你别告诉我，你回国就住在这里？”

姜满净：“我高中就住在这里，要喝水吗？”

“不用了，”翁子星看着低矮的天花板，担忧道：“这灯看着很松，会不会突然塌掉啊，万一砸到你的手，多少亿身家就没了。”

姜满净：“…….”

翁子星：“要不还是换个房子吧，我找国内朋友给你联系个房子？”

“不用了，这个小区又不是我一个人在住。”姜满净说完，见翁子星挠了挠头：“不过我想不通，这有什么好呆的，你事业重心又不在这里，在国内呆着干什么？”

姜满净：“…….”

想起刚刚餐厅里遇到的那几个人，有个人是婚礼上曾经遇见过的，翁子星福至心灵：“你不会是为了那个女人吧，她好像是个演员，叫什么来着？”

“乔昭，”姜满净顿了顿，“她是我女朋友。”

“……你拿我当傻子了是不是，人家看着都跟你不熟，哪像是你女朋友，前女友还差不多，”翁子星说完愣了下：“真是你前女友？”

姜满净不满强调：“女朋友。”

“我说呢，怎么这么多年也不搞对象，男的女的都不谈，原来是旧情难忘，”翁子星此刻宛如村口八卦的老头，眼睛的光亮得吓人：“所以，现在是重新把人追回来？需要我帮忙吗？”

“你离我远点就好，”姜满净兴致缺缺：“不然别人都误会我们的关系。”

翁子星怅然道：“你变了，咱们被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都没见你澄清过。”

“以前你还拿我做挡箭牌的，你都忘了？”

“你果然变了。”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