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

“相术不易修习，”柳南时道，“真入了门道，等同于介入红尘因果，牵一发而动全身，无形之中改变天道既定的秩序，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额……，你说的对，但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我学艺不精，都是误打误撞。”沈九心说这厮真的是想多了，但你去跟他解释吧，必然是解释不清楚的。“就说这修行相术的，须全心全意以神魂相托，方有成就，方受因果。但我这几年除过相术，还学符术，闲暇时也学人家炼器炼丹，又兼修草木之道，心思并不全在相术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有什么伤害。”

“……”

柳南时高低是个金丹，沈九这样说能唬得住旁人，但骗不了他。

一个练气的修士，谎话连篇。她到底凭的什么站在高处看穿万千红尘？还解释这么多，只能说明一件事：善用相术是假的，她在以相术之名掩盖真正的原因。

沈九也觉得自己话多了，柳南时可不好糊弄。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忽悠，甚至从乾坤袋里拿出剩下的蔬果饼，请柳南时品尝，“忘了说，我还是个食修呢。你既招待我，礼尚往来，这是我亲自做的，请三公子尝尝。”

“.......”

柳南时犹豫片刻，看着沈九无所谓的态度，真就拿起来尝了尝。蔬果饼入口的瞬间，整个世界的清爽和淡淡的香甜，仿佛全部涌入心上。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松弛，或许还有浅浅的愉悦。柳南时从不知道，食物的味道竟然会给人带来这种感受，甚至连眼前的沈九娘，都看着顺眼了很多。

秋高气爽，柳南时在这一刻有了更真切的感受，唇角微微勾起，原本世间就是这样美好吧，只是他从未真正在意过。

沈九想笑，生生的憋住。孩子一看就是长年累月辟谷，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或者从未满足过口腹之欲。所以得到金丹，又能怎么样呢？

“练气练气，练个吐纳呼吸。我这辈子就这样啦，挺好。不求富贵，不求成仙，做自己想做的事，修自己喜欢的大道，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人生满足无遗憾！”

柳南时转头看她，微风吹动着沈九的衣裙和头发，她眉眼弯成月牙儿，脸上洋溢着快乐，柳南时知道那是真正的快乐。他看见她将戴了指环的手掌放在太阳下，任由阳光穿过指缝，光影流转，暖暖的。

在这个时刻，柳南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沈九送他的果饼，全咽进了肚子。

而此时的沈九，却沉浸在另一种喜悦当中。

自打将猴交还给她的数据指环戴在手上之后，发现了些不一样的惊喜。

她的数据指环能量情感总值超过了二十。

老天奶啊！

沈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掌聚在阳光下细细端详，没毛病的。的确超过了二十，这其中，沈家人总数近十，然后在客栈认识的姑娘们总共给了近十分，有多有少。叶不染给了两分，一起吃过牢饭的那几个，言清落，陈笑儿，刘云珠总共给了两分，但秦晚照，竟然贡献了五分。沈九喜出望外。

神奇的是，此时此刻站在身旁的柳南时，突然也给了她三分。沈九转头看他，发现柳南时同样盯着她，他的情绪管理并不成功，四目相对时，竟然还笑了一下，之后有那么点不自在，低下头看着桌上的空盘，“我把果饼......吃完了？”

沈九忍俊不禁。听说金丹修士半月不吃饭都不会饿。柳南时，你也有今天。看来再高冷的人，也只需几块饼就能拉下神坛，如果不行，就再加几块。

最后柳南时自己都不好意思，“你做的蔬果饼很好吃。”

沈九翻了下口袋，蔬果饼没了。“别说你，我自己都很想念这味道，得要我自己在园子里种出的没灵气的蔬果才能做出这种口感。我离家时，园子里最后一波还在藤秧上，等忙完这几天，刚好回去摘下来。”

“真没看出来.......”

柳南时话说一半停住了。是想说她是个吃货，还是说她是个做蔬果饼的行家？不管他想表达什么，沈九直接回答，“柳三公子，如果你想说我和从前不一样，那只能证明人是会变的。毕竟你和从前也不一样了。”

柳南星同她成婚的时候，扮演的柳南时是沈九小时候认识的柳南时：温柔，体贴，好学，有求必应。实际上柳南时常年闭关，就跟她常年在扶摇台闭门不出没差别，等一出炉，柳南时更偏孤冷，人际交往上没情商，办公务更是冷若冰霜。至于她.......对外那种摆烂式的谨小慎微不提也罢。也就跟猴它们几个灵宠能肆无忌惮的交流。

只能说，环境造就性格。

所以沈九说人是会变的，也会一直变。她来了河州，河州也许会让她变成和之前不一样的沈九，柳南时进了体制干公务，也会变成和之前不一样的柳南时。

柳南时显然也明白这点，“你说的对，我们就像重新认识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