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趴在窗户上看她,伸出两根指头给她解惑:也没多久,一个非常完整的夜再加一小半上午。
还说柳三公子接到管事送出的消息当即往河州赶,大早上进门连衣服都没换,又是给你把脉,又是给你擦汗的。为着方便,将他原先那一堆工作都挪到了你的房间。看呐,河州分道的卷宗就在前头书案上堆着呢。
猴的暗示未免有些太明显。沈九瞪猴,“你不会想说他很在意我吧?”
猴呲牙乐呵:旁边者清。
沈九无奈。她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受欢迎,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能被人这么惦记也不一定是因为对方喜欢你,有可能是你欠对方很多钱,却一毛不还。何况,昨夜簪花楼的事情肯定已经捅到柳南时这里了,玄衣卫到处找嫌犯,嫌犯却跑回分道的眼皮子底下作案。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她这个百说百中的相术师呢?
少不了一点好嘛。
猴进来,给她把指环重新戴上。
沈九看了眼,指环有微动,却是很模糊的一团,看不清数据。沈九轻笑,是时候梳理一下指环和她忽然昏厥之间的联系了。
毕竟她虽然醒来,但人还虚着,头也昏昏沉沉,相对应的,指环的显示就不明确。
沈九收拾好,饭菜就端进来了。柳南时换过常服,进来陪她。也不说案子的事情。在沈九眼前放些清粥小菜,劝她吃饱肚子。
他换了云水蓝的常服,乌发半束,以一根玉簪挽髻,长眉入鬓,眼眸如星,依旧清俊样貌,言谈却变得温和。高岭之花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冷了。
沈九没有很饿。饭菜看着香,但终究是蕴含灵气的那种,吃一顿两顿觉得美味,要仔细去比较,还得看她自家园子产的粮食蔬菜煎炸烹炒出来的效果,包括昨晚那个做面食很有名的千味筑。饭菜的味道比起她希望的,还有些差距。
瞧瞧,人吃饱了,肯定就挑上了。
沈九不动筷子,反而笑道,“三公子,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白衣修士案的事情呢。”
“不差这一时半会。”柳南时说,“眼下你的身体要紧。之前你有类似的突发症状,请了大医齐宗师来看过,宗师说要吃好喝好休息好。”
沈九:“.......”
柳南时:“不必担心,齐宗师说你......无恙。”
沈九无言以对。她不是很想聊这个,便跟柳南时说,“你那两个护卫,昨天救了两个女修。那两位....还有我,我们都跟玄衣卫打过交道。”
她将姑娘们一起被拘留这件事情说的清新脱俗。柳南时哪有不明白的。
“听说了。昨晚多谢你出手帮忙,现下已报给河州分道,簪花楼正在接受调查审讯,应该有些眉目了,玄衣卫会酌情处理。”柳南时偏要和沈九继续聊她的问题,“一天之内昏倒两次这事儿得重视,你可知道具体原因?”
沈九摇头。她不知道,没有原因。她倒是有些猜测,但还未证实,说给柳南时听也是白搭。
柳南时又道,“但是.....昨日齐宗师看诊时,不仅说过你身体无疾,还说你根骨上佳,很适合修炼强身,实在不该蹉跎在练气境。”
沈九支着下巴问,“齐宗师很厉害吗?”
“他很有名望,自出道行医,从未出错。”
沈九故意跟他杠,“那万一碰上我就出错了呢。”
柳南时不接她的茬,但眼神却很明显:为什么?为什么要浪费这样好的灵根和资质?
“我本不想说的,但你既然问,就不瞒你了。”沈九叹了口气说,“当年我爹去世之后,延川也曾花重金请过几位大医宗师为我诊治,宗师判诊的言辞大都一致,无非跟我姑姑说我身虚体弱,得好好将养,以后怎么个情况,得看天意。”
柳南时问,“此话怎讲?”
沈九便答,“大宗师说,自中毒那一刻起,我沈紫宁的命数就已经注定,寻常活个三五载已是上天眷顾,运气再好也就十年到头。姑姑便说既然活得下来,肯定有法子,只愿宗师指条明路,延川必定不遗余力。那宗师便说人不能逆天,顺其自然吧,过点让自己舒心的日子,往后余生不留遗憾就很好了。宗师这些话起初延川很多人都相信,我是不信的,因为我活过了第三年,也活过了第十年,宗家很多人因此改观。可是现在,我开始怀疑,隐约觉得无故昏厥,这便是天道运数给我的警示。”
“.......”柳南时想不通,“......你身体康健,根骨绝佳,并无任何中毒症状,也没有残毒未清,如无意外,即使不修炼,将来也会比凡人高寿。无疾而终这种事情通常只发生在高寿阶段。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为什么要这样想?”
沈九笑:“所以啊,为什么会突然昏厥呢?如果没有其他理由,那就真的是算通阴阳五行,看尽天地运道,介入红尘因果该受反噬吧。”
“九娘子,你当真以为我信你的相术?”柳南时道。他可是金丹,看穿个装鬼弄妖的练气修士一点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