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自顾自地,走到电梯门口,轻手轻脚上了电梯。
“高峻寒”的身份证,还在她的手里。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草率略过了,对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但下边的地址,她没有注意看。
这是目前来看,没有被屏蔽的线索之一。
“高秋颜”回到这具身体的房间后,轻轻关上了门。
回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陈设,原本还忐忑的内心,安心了不少。
她鬼鬼祟祟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身份证,上边的信息,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高峻寒,男,1997年5月6日。”
后边的信息条,虽然清晰可见,但她早已经没了心思细看。
她惊愕,捧着手心里——那块如此真实的身份证,兀自发懵:余……余杭?这里是余杭??
如果猜测属实,那么这个地方,距离“她”的家,有近千公里。
“高秋颜”只觉得身子不稳,跌坐在身后的床上。
诧异之余,她将心里的天南地北,吐槽了个遍。
她做梦,还能跑到这么大老远来?
“高秋颜”不敢细想。
倘若再往字缝里打探,浑身可不只是这般惊悚如此简单。
摸出手机,看了眼难以认可的时间:“2018年7月27日”。
这距离“她”的那个世界线,完全是在过去的八年前。
如果两个世界是相通的,那么彼时的“她”,还是个上高中的学生。
虽然她很想确认,这个世界是否如她想象的那样。
但无法解密的手机,就彻底让她卡在了第一步。
况且,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要说起来,从现实到来这个世界,细数下来,她在这个梦里,已经待了七个多小时。
七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足以让她在这具身体的亲人的质问中,来回折磨个遍。
面对眼前的事物,越是千思万虑,她就越是惊恐不已。
况且,明天还要思考对策——如何逃避那个钢琴比赛。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层楼有个房间里,有架昂贵的钢琴。
她不知道考核内容,如果明天没有躲掉比赛,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高秋颜”苦恼着。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系统——也就是那头鹿,请出来教她,如何使用钢琴,和如何学会看乐谱。
但内心挣扎良久,都没有合适的对策,她只好先摸清如何弹钢琴的路数。
“高秋颜”打开门,顺手打开了走廊的灯。
她心情发怵,走到琴房,努力看清昏暗的房间里,那架黑得发光的钢琴。
在墙壁上摸索了会儿,白灼的灯光,晃了下双眼。
她下意识眯起眼,却恍惚间,瞥见似乎有人坐在钢琴架前。
但撑开双眼,再仔细去看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高秋颜”回过头,将身后的四处打量了番。
见四下没人,便心惊胆战地走了进去。
她蹑手蹑脚走到钢琴面前,看着被擦得锃光瓦亮的钢琴台,正静静地站立在身侧。
“高秋颜”看得有些出神。
她将身后的椅子,挪了挪,缓缓落座。
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将双手,轻轻落在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模仿着从手机里看到的——那些高雅端庄的钢琴家们,如何掌握弹琴的姿势。
她不相信她的魂穿,会没有系统的操控。
如果有系统,肯定会帮助她夺得比赛。
没有第一名,那也得有个好的名次。
她如是想着,信誓旦旦地闭上双眼,不去看指尖下的琴键,任凭直觉,去落下每一个音符。
但事实就是,原本能够发出优美的琴声的钢琴,在她手上,就像是上了发条,却没上油的机械,唧唧哇哇地惨叫。
“高秋颜”瑟缩地听着,耳边凄凄惨惨的怪声。
指尖每下一步,胸膛里翻涌的尴尬和羞涩,都跃然在了脸上。
她这下才知道,滥竽充数的典故,不是在唬人。
但都已经变得如此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借用自己当初在音游上——玩了三年的技术,尝试着,一个琴键一个琴键地下落。
她重新撑开双眼,翻看了下安放在坐台上——那本宛如天书的琴谱。
什么莫扎特的《魔笛》,《dE大调交响曲》,什么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又或是什么舒伯特的《舒伯特摇篮曲》各种云云。
除了上边标注的中文,“高秋颜”根本看不懂一点。
那些跃然纸上的音符,甚至有些编号,或者数字,她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何为几小拍,何又为几大拍,她愣是没参透个明白。
别说比赛了,她连基础的音乐常识都没有……这怎么比?
将手里的书本,端详无解,“高秋颜”放弃了那狂妄自大的猜想。
直到她在琴房待到黄昏落下,她才被“高峻寒”的敲门声惊醒。
“下楼。吃饭了。”徐君寒倚靠在门框边上,叮嘱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高秋颜”如梦初醒般,盖上琴盖,起身离开了座位。
将书本放回原处后,她头也不回地出了琴房,顺手关了灯。
或许是起风了,书本的一页纸,悄然翻到了阿图尔·鲁宾斯坦的《预言鸟》。
简单吃过外卖的二人,不约而同,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
周围寂静无声的氛围,不由得使“高秋颜”缩了缩肩膀。
“哥……”她实在按耐不住——现在凝重冷结的气氛,怵得她直打哆嗦。
她弱弱出声打探,“你陪我说说话。”
徐君寒刚才还刷着手机,看辩论赛。
听闻这话,他把手机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见“高秋颜”一脸认真,他斜坐在长椅上,歪头靠着沙发背,神情自若,俨然一副“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被他这么深邃的双眸一盯,“高秋颜”心里直打退堂鼓。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她,愣是被他盯到心里发怵。
半晌,她才姗姗微笑道:“哥……你知不知道,我那个钢琴老师的电话号码,我可不可以麻烦你……”
正说着,她见“高峻寒”渐渐蹙眉,似乎不悦,她慌忙摆手:“不用你帮我打电话,我会自己跟她解释,我明天的比赛去不了……”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对方冷清的嗓音缓缓入耳,他突然打岔道。
“啊?”“高秋颜”听着他那强硬的语气,愣了愣。
见她又开始装傻充愣,徐君寒再次不悦出声:“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肯定有啊,不然怎么跟你打开话匣子。
当事人冷脸不屑。
不过回想起,刚才在楼上所经历的一切,她目语额瞬,狡黠一笑:既然是你跟我提问的,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