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高秋颜的葬礼,置办得十分隆重。
到场的追悼者不下百人。
众人全都身着黑色的礼服,注目庄重,目送着包裹了她骨灰的盒子,运往墓地。
明明气氛沉重得就连呼吸都是缓慢的,可这天却意外天晴,甚至燥热得很。
等做完这一切,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泣不成声。
徐君寒站在演讲台上,看着台下到场的亲朋好友,万般百感交集。
他也曾像这样备受瞩目过,只是那时的目光,是有仰慕的,是有兴奋的,是欣欣向荣的……
然而现在的目光,却是沉重的,悲伤的,追悔莫及的……
“感谢你们能够到场我妹高秋颜的葬礼……她在那边,一定会十分高兴……”徐君寒隐忍哭腔,深呼吸了会儿,将无法说出的话哽咽在喉。
可看着手中的稿本,他还是没能忍住。
他抬起胳膊,胡乱擦了把泪水,重新振作后,脑海中的画面却又挥之不去。
就像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令他无比在意。
在他与罗清野做了最后交流的第二天,当他们得知消息,能去看高秋颜遗体的时候,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检查结果。
高老爷子搀扶着哭得几近昏厥的老伴,高锦彬也扶着她,尽可能安抚母亲崩溃的情绪。
而身后的黄飞燕,搂着泣不成声的高季航,早已经涕泗横流。
徐君寒则是目光呆滞,紧盯着法医,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可法医只说明了简单的情况后,便把高秋颜的遗体缓缓推出,想让她的家人亲眼见证。
因为她也无法用人类现有的科学去解释——这一奇怪的现象。
眼睁睁看着高秋颜的身体,早已经腐败到看不出完整的形体。
徐君寒身后的黄飞燕,差点没倒头昏厥过去。
好在他扶稳了她,换他抱着弟弟,不让高季航看见。
目睹在她的遗体之上,竟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有几朵还含苞待放,其他早已经盛开出艳丽又奇幻的花骨朵,诡异得令人难以形容当下的心情。
她那本该白皙的肤色,也变得发黑腐烂。
如同这些诡异鲜花的养料,而不是一具人的尸.体。
徐君寒在泪水中念完手中的稿本,刚放下手中的纸页,就突然出现成群结队的蓝色蝴蝶,飘然盘旋在他的上空。
数万只蝴蝶纷飞起舞,犹如形成一道蓝色的波纹,在众人身边扑朔迷离。
眼前震撼不已的奇特景象,震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纷纷目送它们的离去。
“好了,别哭了,该干正经事了。”郭宇凡从人群中出现,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U盘,送到他的手里,“我已经找人提取出来有用的信息。
“被损坏的那一部分还得修,不过那个罗清野的内容,倒是挺清晰。”
“……好。我记得没错的话,家里应该有她写的日记。”徐君寒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到时候我去秋颜房间里找找。
“你帮我找到林嘉文,他跟她有可能是老乡,应该能听出她是哪里的口音。”
“好……我去找他,还有什么人能提供线索的,都通通跟我说。”郭宇凡点头附和,“对了,在罗清野消失之前,她还说过什么?‘我们’?
“有两个人的话,另一个人要怎么找?真不可能一直找到2048年吧?”
“她等以后我来负责,现在要紧的是罗清野,她距离我们的时间线最近。
“监控被她损坏,我们只能先找到另一个魂穿的人了。”
徐君寒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突然出现了高秋颜的舍友——陈琳,就听到她冷着脸说道。
“罗清野我也能负责,比起那个不熟悉的‘人格’,我更了解她。”她脸色凝重地解释,“她也会画画,我这里还有她之前画的肖像画。”
正说着,她就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几张素描纸。
看他们不敢置信的表情,接着,陈琳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不紧不慢道:“罗清野应该也会近视,她总是会下意识地推空气……像我这样。
“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一眼认出她。
“但我跟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她的有些小习惯,我还是清楚的。”
徐君寒语噎片刻,他点头致谢:“麻烦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好奇啊。”她坦率,“而且高秋颜可是我的舍友,我本来可以多帮帮她的……
“结果因为艺考太忙了,没能多照顾她。”
“秋颜不会怨你的,没事,我们自己会想办法。”郭宇凡替身旁憔悴的人回复。
“人多力量大啊。”陈琳执意道,“而且我还是课代表,我可以向老师要回高秋颜的一些试卷,总能在一些犄角旮旯里,找到罗清野存在的蛛丝马迹。”
“那就麻烦你了。”徐君寒立即答应,“加个微聊吧,有什么情况,随时都能联系。”
“……好。”陈琳立即掏出手机,刚打开微聊,她灵光一现,“对了,罗清野应该是2017年出现的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高秋颜之前晒不了太阳。”
见二人疑惑又错愕,她解释:“我这里有之前她找我借伞的聊天记录。”
“怎么了?”徐君寒有所察觉,看向她的目光如炬。
“那就说明她替高秋颜考过试,罗清野写的字,肯定和她的字完全不一样。”陈琳努力回忆被遗忘的细节,蹙眉斟酌,“我就说奇怪了……为什么我的书包里,会有我没画过的画。
“既然她会画静物,那就说明,她要么也会参加艺考,要么她也系统学过美术……”
徐君寒和郭宇凡看她低头碎碎念,都沉默着,思考整件事的所有可能性。
她停顿片刻,立马追问:
“那什么,你们还知道多少?罗清野是哪里人,又或者说,她大概是什么年代的人?”
“她比我们都小,02年的。”郭宇凡在一旁说明,指着身后的人得意,“诶呀,还好我们家徐君寒聪明,在高秋颜的琴房安装了监控,不然我们都无从下手。”
“别闹了。”徐君寒一脸烦躁,拍开他的手,蹙眉示意陈琳接着说,“别理他。
“如果我们的世界是相通的,罗清野现在很有可能还没高考,得等明年。”
“艺考啦,我是说艺考……”陈琳无语扶额,“从各大学校里找肯定大海捞针,更别说还有重名的人,她是哪个‘qing’,哪个‘ye’都不知道。
“哦……野肯定是‘野火烧不尽’的野,‘qing’就待定。”
“名字的事情先放一边,还是先把她的日记本找出来。”突然冒出来的贺志铭,站在陈琳身后,“寒哥,我过两天得去学校报道。
“找人的事,只能麻烦你们自己了。”
徐君寒闻言点头:“好,到校好好念,别把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你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行,其他的,我自己能想办法解决。”
“日记本?”默默听完他们对话,陈琳诧异,“什么日记本?罗清野竟然会写日记暴露自己?!”
“不是……应该说是,她记忆力不太好。”已经看过录像的郭宇凡,再次解释,“她跟另一个人说,她总会忘记很多事情,写日记是她生前的习惯。”
“生前???”这次的惊讶声中,还多了个贺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