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3日,天晴。
罗清野撑着脸,坐在家里的餐厅旁,看着手机上的解说视频,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窗外边鸟鹊蝉鸣,当下视频中的内容枯燥无味。
她拨弄着手机,刷下了一篇视频,又接着看另一个。
但着实无聊难看,便退出页面,打算刷新一下,看看推荐有些什么感兴趣的。
盯着旋转的圈圈加载了会儿,瞥了眼标题——“震惊,女孩死亡未解之谜。”
见被蓝色蝴蝶占据的封面,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一股无名的感觉,刺麻得她撇了撇嘴。
罗清野兴味索然,但还是点开来看。
“大家好,这里是‘宇凡诡异档案解说录’。
“今天我们要讲的案子,是距离今年的半年多前——一位花季少女莫名的离奇死亡案。
“在余杭的某一所高中,一名刚高三毕业的女学生,高某,跟一名陌生人去到商场的……”
“姐?你在看啥?”从外边挥洒完汗水回到家,罗俊鹏突然出现,打断了眼前之人的注意力。
“就普通新闻啊。”罗清野抬眼,顺手关了手机,“你跟你朋友打球回来了?”
刚换下身上的球衣,罗俊鹏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把脱下的衣服,抬手丢给了她:“姐,你帮我拿去洗衣机,我得出去一趟。”
接下他丢来的衣服,她拎着衣领,捏起鼻子,一脸嫌弃:“哇——你汗臭味太重了,不洗个澡出去?”
“我跟我朋友都打了球,刚运动完不能洗澡。”他睨着她,不以为意,“我出去了啊。
“姐,你都快高考了,还是别刷那些视频了,看了只会影响你复习。”
“知道了——别出去玩太晚,要早点回家。”罗清野迈着步子,走向阳台的洗衣机,懒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拐出阳台,刚回到室内,她的心脏莫名一顿。
瞬间的刺痛感令她一震,麻麻的感觉抓心挠肺。
但当下的人没做多想,随意揉了揉胸口。
转头便回到卧室里,丢下手机,从柜子里拿出要复习的题集本,颓然翻起书来。
翻看有一会儿,罗清野兴致缺缺地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明明脑子很清醒,也很精神,可她竟很快就进入睡眠,瞬间入梦。
只是斑驳陆离的梦境太过碎片,她根本看不清里边的内容。
与身旁看不清长相的人,在闲聊些什么,即便不见五官,她也总觉得对方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这个奇怪的无脸男。
但眯了小一会儿,她便很快从睡梦中惊醒。
“喂?”被电话铃声吵醒,罗清野看着联系人,悻悻回应,“妈,那我下下个星期要高考,你可不可以抽空带我去参加考试?”
得知自家老妈只想带自己弟弟参加中考,却没空陪她参与高考。
罗清野颓废地挂断电话,无奈撇着嘴,撑着脸,思考将来的对策。
她的思想刚飞出窗外,就开始好奇起了刚才的梦境。
但她只记得零星的几个片段,却回想不起具体的细节。
那个无脸男,好像是在国外,又好像不太对。
总之,她就是觉得,梦里的“那人”有些莫名其妙。
咋舌翻篇过后,她便自顾自地做起了题。
哪怕笔下的文字干涩生锈,她也任凭自己的理解去解答。
临近高考,最近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
往年高考总会下雨,就像是老天借着机会,为高升的学子们,再增添一笔浓墨重彩的回忆。
罗清野望着窗外的青丝缕缕,却难掩哽咽。
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在不断逼近她的咽喉,不仅牵扯着她的生命,也牵动着她恐惧的内心。
时有时无的嗡鸣声,还扰得她难以入眠。
就快到考试的关键时刻,她却请假回家,强撑沉重的身体,躺在被窝里兀自伤感。
即使手机就在枕边,她也无心去看。
困意就像海浪似的,不断侵蚀脚下的沙地。
昏昏沉沉地撑起眼皮,眨眼的速度也放缓了不少。
片刻后,她竟骤然出现在了奇怪的地方。
树上粉色的鲜花裹满了枝丫,宛如以天为身、以枝干为体的裙装。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打乱了她随风纷飞的思绪。
哪怕凑近了些,可她依然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
只知道对方,曾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好几回。
“我们家……我妹妹……你还好吗?你在听吗?”
听着从他口中断断续续的话语,她收回看向那群花树的目光,再一次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身上。
可他的五官模糊得只有一张人脸,却什么都看不见。
哪怕一张一合的嘴巴也好,至少能让她能读懂对方的唇语。
浑浑噩噩不知躺了多久,等她醒来,就被眼前陌生的天花板惊醒。
扭过头打量,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人多眼杂的病房里。
察觉到女儿的身子动了动,原本打瞌睡的罗天平一惊:“清野?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眼前的人哑着嗓子,只能闭着嘴无言以对。
见她虚弱摇头,他变了神色,冷声训斥:“你昏过去之前,就不能打电话来吗!
“阿爸这两天都在医院守着你醒来,就因为这样,浪费了多少时间和金钱。
“后天高考,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花了那么多钱供你们上学。
“别死读书了那么多年,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被父亲大声训斥,惹来众人的侧目。
罗清野习以为常地撇开视线,不想理会。
错开目光,她却腹诽起了,梦里梦见的那个人:死种佬,让你天天在我梦里出现。
本来就快高考了,每天也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就立马惊醒。
还有她这个心脏病到底是因为谁啊?!不就是近亲结婚导致的吗!
没生出个畸形儿是他们的福气了!
暗自嘲讽完,她用余光瞥见父亲的离开,便倒头重新躺回病床上,兀自怄气。
夜深人静,直至凌晨,她才在频繁的阖眼中入眠。
缱绻的梦境缠缠绕绕,宛如挣脱不开的蛛网,又一次把她带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
目睹那个奇怪的无脸男,一脸颓丧地倚靠着无形的空气,在若有若无的场景中孑然一身。
“你在这干嘛?”她疑问,但对对方低落的情绪,视若无睹。
“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身边喜欢的人,不是你。”那人清冷的嗓音里,夹杂着嘈杂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