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过多久,那个该死的臭丫头居然顺藤摸瓜地又来找她了!
再次看到那丫头恬不知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口无遮拦地说着要她帮忙的话,阿兰想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打不过……
她恨恨地把头上的布巾丢进自己的家里,看着这仅仅容纳一人的尖顶草屋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混蛋!臭丫头,臭婆娘,死老头!全都去死!”
“那可不行。我还想活到躺在床上看电视的那天呢。”
“电视又是什么?上次为了搞个你说的床,差点没把一个壮劳力的手指头削掉了。万一有个损伤,你怎么赔我!”
“哟呵!这也要我出钱?!真当这片地都是你的劳动成果啦。要是没有我出主意,帮忙清扫野兽浪忍,你们能挣来这太平无事的五年?”
平沙一脚踩在她的小木凳上,气焰嚣张,趾高气扬,看着就让人牙痒痒的。
她圆瞪着一双金色的眼睛,瞳孔因阴暗的背景而放大,时不时转动一下,表情却维持着淡定冷漠的样子。
“不开玩笑了。粮食都藏好了吧。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摸到山谷附近?”
突然从别人家里冒出来就为了开玩笑?!
阿兰白了她一眼,拖出另一张试做的小椅子坐下。
“山谷里的地一切顺利。因为还保留着点温度,一些有经验的老农民劝了好几次要不要赶在冬天之前再种一茬。对了,你上次做的那个……嗯,叫什么拒马什么的,挺好用的。这次刺死了一只大野猪。但是野猪力气太大,毁了不少。等会儿过去再帮忙做一个呗。”
“说得轻巧,再做一个。你去砍木头啊!野猪又不是什么太危险的动物,你不是会挖坑埋陷阱嘛,非要我去。”
平沙挥挥手,不太想帮这个忙。
这女人,越帮她,她还越来劲儿了。之前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嘴脸,她可还一直记着呢。
五年的私下相处,阿兰倒是摸清了平沙的一点性格。
只要不涉及到她根本利益,服服软,说说好话,她还是挺乐意带着其他人一起玩的。最关键的是,她是平沙独自拉扯出来的力量。
虽然只是一个小村子,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农民。但在见识过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落到实地的成果后,她对平沙的信心更足了。
阿兰咳嗽了一声,放软身段,拿出以前服侍羽衣天丰的态度主动贴了过去。
“这不是你正好来了嘛,就帮帮人家嘛。”
“噫——我不喜欢女人,不对,我不搞百合。”
平沙嫌弃地把她的圆脸推走,顺便在她衣襟上抹了抹手。
“远点远点,沾了什么东西的六道轮回之物,忒难闻了。”
阿兰眼睛一亮,虽然没听懂,但是她一下就明白了,连忙笑嘻嘻地跟着粘了上去。
“帮帮嘛,帮帮忙嘛。粮食卖出去的钱款,我可都替你收着呢!你敢把我安插在这里,肯定想搞个大动静,对不对?你可是你妈亲生的,多少学了点吧。”
“这和我是谁生的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我,换个爹妈,那也还是我。”
平沙扯了扯嘴角,受不了她这股缠人劲儿。她现在深刻怀疑,羽衣天丰那张窝瓜脸有两任漂亮老婆,是因为他忍辱负重愿意当下面的那个。
“把钱先给我一部分,晚点就去山谷那边看看。”
“没问题!”
本来就是她的,阿兰给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她一个外来的孤身女人在这村子里能呼风唤雨和村长平级,全靠的是眼前这位。
要财力有财力,要技术有技术。出了问题,第一个顶上去。解决麻烦手起刀落不留后患。安全感直接拉到顶。
她本来要的就是个安心,现在还能分薄一丝只看过从未摸过的权力,更是让她心满意足。
越看越顺眼。怎么不早生个十年?那她还用得着去攀附一个要啥啥不行的老头子?
平沙被她看得浑身长毛,坐着都不舒服了。她咳嗽一声,委婉地建议道:“要不出去走走?好久没过来了,给我介绍介绍呗。”
那敢情好。她可不喜欢这小草屋了,太憋屈了。等平沙正大光明地要接手这里后,她一定要盖个有前后院的大屋子!
阿兰略微收拾了一下,将藏在罐子里的指路杖拿了出来。她可不敢把钱藏在长时间都不回来的家里,全部都埋在了野外一个安全的地方,得带着这东西指路才能找到。
平沙略带古怪地打量了一阵那东西,总感觉那就是带磁的铁棒。算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可以不理解,但是没必要非要扭转成一致。能起作用就行。
她披上斗篷,用布巾缠住脑袋。往昔的羊角辫已经长成一头蓬松的长发,披在脑后,张牙舞爪地朝各个方向支棱着。不找个东西捆着,风一吹,就在脸上拂来拂去,很是烦人。
本以为自己这么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走在路上,会引起村民的警惕。没想到路上比她更加古怪的居然也不在少数。
她从羽衣一族居住的山峰下来,穿过人迹罕至的森林,走的是野兽径,一路上压根儿没看到人。
现在蓦然看到那么多气息一致的同类,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
人已出门,再回头已是不可能。
双手藏在斗篷里,确认了一番携带的忍具数量后,她心中稍安。
阿兰这次又换了个新篮子挎在臂弯,她准备去邻居说的游商那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如果见到喜欢的,也不是不能买几个。反正今天旁边跟着大靠山,她一点都不怕。
一个普通人和一个忍者的搭配在路上异常显眼。
要么都是普通人,连危险都分辨不出来,一门心思想再讲低点价格。要么是这些伪装成游商的忍者,举止谨慎到连衣服都不接触。
怕是碰到就是点燃火药桶了吧。
平沙腹诽着,也收敛起气息,只余一双眼睛藏在刘海后隐蔽地打量这些人。
一路来到游商摆摊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村子里唯一一条街道的尽头。再过去一点就是通往南贺川的下坡路。那群人就在这块小空地上搭了几个简易的躲避风雨的棚子。
阿兰的目光早就被摊位上摆着的小物件吸引了过去,扯着袖子想过去,又不敢先迈步离开她身边。
平沙用下巴随意点了个摊位,示意她可以过去。阿兰立刻喜笑颜开地的飞奔过去,蹲在摊位前开始挑选起合心意的小饰品。
这个木头簪子雕工真不错,那个梳子好像用的是很名贵的木料,好香啊!
趁她叽叽喳喳地同老板讨价还价的机会,平沙飞速地瞥了眼那个点头哈腰,一副好脾气的胖老板。
他一面应付着顾客鸡蛋里找骨头的挑剔劲儿,一面抬起小臂擦额头上的汗。
按理说一个胖子容易出汗很正常,可他的动作非常奇怪。抬手的角度可不像一个天生的胖子,动作幅度比一般人要大出许多。他总是抬到一半,才发现胳膊可能没卷到位,上臂还要再往上抬高一些。
平沙心中顿时有了定论——这人也乔装打扮了。
她站在阿兰身边,微微伸出一条腿护在她身后,同时微微散发出一丝查克拉。
就在她气势外露的一瞬间,空地上几乎所有伪装的忍者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平沙瞬间收回查克拉,低下头,装出一副被吓着的模样。
好家伙!快十人了吧。三个满编队,外加一个不知在哪里的领队。
这配置一炷香就能把这小村子全部给扬咯。他们躲到这里来做什么?该不会是为了躲避更多更难搞的敌人吧。
平沙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她咬住口中嫩肉,用刺痛驱散满脑子的发散思维。
营地都造出来了,看来在此地已经待了很久。如果有追兵,他们只会转道奔逃。
逃难的猜测被推翻。
阿兰对摊位上的货物很满意,但是讲不下价格让她很生气。要走又觉得不甘心,于是换个摊位重新开始她的讲价大业。
平沙乐得跟着她到处踩点。反正她才刚刚张开,看着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忍者。刚才故意释放查克拉挑衅的行为,也完美符合少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如果这群人真有任务在身,不一定会愿意多花功夫处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如果他们真的心狠手辣想对自己下手,那更好。进了山林,指不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看来看去,阿兰终于还是忍不下虚荣心,回到了第一个摊位,想买那个一眼看中的木头簪子。
她看来看去,拿了起来,问:“就不能再便宜一点嘛?普通的木头而已,削几下就卖那么贵。太过分了。”
胖老板汗流浃背地连连鞠躬道歉:“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小人就靠着这点手艺换口饭吃呢。这是好木头,很扎实的。使劲儿拗都拗不断的,能用很久的。”
他说着就准备往石头上折。
平沙伸出手,压着嗓子道:“真的么?给我试试呗。”
那人一愣,胖乎乎的肉脸上挤出两只黑漆漆的豆豆眼,像是不敢相信一个小矮子居然敢挑战他的大作。
阿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簪子交给平沙手里,叉着腰傲然说道:“你敢放话说簪子够扎实,那就让我们试试呗。坏了就是你做的质量不行,说假话!我要告诉村长再也不让你来摆摊子了。”
咳。
过火了啊。
平沙觉得自己就够嚣张了,没想到阿兰能更嚣张。她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人说话嘛。
将人拉回来后,平沙掂了掂簪子的重量。出乎她的意料,那胖老板说的是实话。这簪子用料的确很好,木质虽然粗,但挺压手的。
密度大,堪比一枚手里剑了。
平沙夹着簪子像把玩手里剑一样在指尖转了一圈。不能更多,差点掉了下去。
后面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恶!不过是不太擅长手里剑罢了。要不比刀剑啊!
她忍着气,本来只是试试的想法,在那声偷笑下情不自禁地加大了手劲。
用力一掰,嗯?怎么只弯了一点?
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面有人偷笑了,还不止一个。
平沙咧咧嘴,手上继续加码。
要知道,现在羽衣已经没人比她手劲更大了。
再加点力气——啪——就行了。
她把断裂的木头簪子递给胖老板看,笑道:“手艺不错,料子一般吧。算了,怎么说也是我们弄断的。这个就当个添头,加上那边那把木头梳子,给个价格吧。”
胖老板神情古怪地看着她,缓慢点头。
“好吧。是我夸大其词了。这个就不要钱了,只给那把梳子的钱就行。”
他说了一个数字,平沙也不知道贵不贵,看阿兰的表情倒是很满意,就知道应该适可而止了。
“多谢。”
她微微颔首。看他脾气很好,本着遇着好东西就多买几样的想法,又在摊上多挑了几样别的小玩意儿。一只小梳妆盒,盖子打开放着一面铜镜。一只木头哨子,吹出来的声音清脆嘹亮。
刚才的行为基本能算挑衅了,没想到这群人这么能忍住气,一点都没爆发。真是令人意外。再加上面对普通村民也一直维持着克制警惕的状态,这种素质,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啊。
平沙把梳子塞给喜不自胜的阿兰,把另外两样放进自己怀里就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邀约声。
“小兄弟,你能把俺做的东西拗断,手上想必有两份力气吧。刚才这位姑娘放话了,我卖假东西就要把俺赶出去。这样岂不是断了我们讨生活的门道。这样吧,东西也便宜卖给你们了,要不留下玩两把。如果我赢了,那我们还能在这里摆摊;要是我输了,我们立刻就走。”
他一番话文里夹粗粗中有细,最后竟是非要将人留下来赌两把。
平沙看看隐隐成合围之势的游商们,抬手将紧张的阿兰揽到身后。
她挑起眉头,朗声笑道:“好啊。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