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抓着顾饮檀说了好一顿,等她把药都喝干净,才放心。
“段竟啊,你叫段竟吧?”老夫人看向角落里的少年。
段竟低垂着头,听见这话一点也没有反应,干瘦的手臂已经有了些肌肉,这段时间结实了不少。
“看起来是个好孩子,身体还不错吧?”老夫人又问,“咱们檀姐儿就是身子骨不好……唉……”
顾饮檀没听明白,段竟倒是回复:“我身体不错,请老夫人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祖宗的。”
*
顾家插手西南粮食问题,这引起了圣上的不悦,朝堂多是见风使舵的,圣上又最不喜欢党派林立。
这段时间,顾家的名誉有所损失。
五皇子儿子满月宴,因为是小妾所出,以后是要过继给正房的孩子,就只宴请了几个宾客。
都是徐壁的亲信,其中殿阁大学士江辩也是太子的国学老师,现在是五皇子队伍的核心力量。
“眼下正是大好时机,西南粮食问题正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江辩一拍桌子,狞笑一声。
一旁的秘书监中书郎摇着扇子,摇头晃头说:“殿阁大人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咱们如今比不得太子殿下,何必去争一个西南粮食问题呢?”
徐壁莞尔一笑看向文清岳:“不知文将军有什么高见?”
文清岳:“殿下如果相信我,不如听听我的见解?如今太子一党最强劲的力量是什么?”
“顾家。”
文清岳爽朗一笑:“顾玺国这人,心宽大意得很,想必他也不在乎这次西南粮食问题会花费多少,不如我们就来替他算一算?”
在场的人静了一瞬,纷纷笑出声来,江辩拍着桌子说:“好你个老油条,还是你懂啊,想他顾家一向自大,定然会有好事发生吧?”
这夜几人喝得烂醉,唯有文清岳还算清醒,他踉跄着上马车,昏昏沉沉地,没有注意前方的马夫。
等到马车停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咳……来人?来人!”文清岳大喊起来,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陌生人影。
黑影身型瘦长,居高临下地擦了擦手,弯腰:“文大将军,还记得我吗?”
文清岳顿了顿,眯着眼睛一把锁住黑影的手腕,他习惯了腕上戴着刀片,轻而易举扎破了那人的皮肉。
“不管你是谁,敢袭击驾前大将军,你不要命了?”
面前那人弯下腰,一把摘下了面上的面罩,眉眼清晰可见,被月光分割成两部分。
文清岳瞬间酒醒:“你想要做什么?”
那人勾唇浅笑,对着文清岳跪下来。
*
翌日一早,顾家的马车停在咏春楼外,顾饮檀撩开车帘。
许霄今日穿了身青绿色的轻薄衣裳,手里握着把纸扇,“来了就坐吧,只是……我只怕你会不高兴,”
顾饮檀满心疑惑往里走,结果看见坐在正中央的李襄和……徐殷。
“哟,这不是咱们顾小姐吗,真是好难得能在这儿看见你。”李襄嘟着嘴说话。
顾饮檀挑眉,还没说话,身后的段竟就已经垫好了座垫和桌布。
李襄有些奇怪地盯着段竟,顾饮檀可真是会摆架子,但是这个奴才是真好看,又唯她马首是瞻。
“今日是许公子的新戏首演,我就亲自给许公子送上贺礼,这就当是聊表心意。”顾饮檀挥挥手,身后的丫鬟就呈上来一盒东西。
“金云茶,希望许公子喜欢。”顾饮檀坐下来,果不其然听见在座的惊呼。
这种茶价值连城,一斤比得上寻常人家十年的花销,是用金子炒出来的茶叶。
“顾家就是出手阔绰,连下人穿得都这么好。”李襄却把目光放在了段竟身上。
段竟不卑不亢,听见这话没点反应,只是弯腰对着顾饮檀。
顾饮檀不高兴,怎么又扯到段竟身上去了,他可真会给自己找事情。
许霄踩着桃红色的花旦戏服从里间走出来,咿咿呀呀地开始唱戏,没一会儿就赢得了喝彩掌声。
红绡被那些达官贵人扔上戏台,堆积在许霄脚边,他却径直走向顾饮檀。
“好!”顾饮檀乐得自在,用力鼓掌。
李襄冷笑一声,对角落的某处使了使眼色,她启唇道:“各位各位!今日不仅是许公子新戏首演,也是咏春楼正式归太子殿下名下的日子,从今往后,咏春楼的上头可就是太子殿下了。”
顾饮檀静默了片刻,勾唇轻启:“这么重要的日子,想必李小姐又有大事宣布了吧。”
李襄意外地没有反驳:“我呢,也就是图个热闹,我就做个表率,大家都为咏春楼喝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