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冬说:“我以为你能感觉到。”
那么明显的示好。
只差一步就捅破的窗户纸。
她默了一下,低声说:“我觉得你和我不一样,在凌城的时候,我们每一次见面,这种感觉最大。”
她第一次说这种话,算起来,两个人认识四个多月,如果速度一点,也许早就追到手了。
在他们认识的前一两个月,他都觉得自己势在必得,然而现在他就像是风筝,线被他自己交予宓雨手中,任她松开拉紧。
她来找他,雨天里送伞,线便一下子收紧了。
“有什么不一样?多一个鼻子还是少张嘴?”他故意道。
“少一颗心。”宓雨气得嘟起嘴巴。
“我鲜活的一颗心。”珉冬捉住她的手指,作势要往胸口上放,痞笑着说,“给你要不要。”
宓雨:“……”
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灼烧感蔓延到耳稍。她感觉到他手掌心力的温热,和她指尖的冰冷有着巨大的反差。
而他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明亮,认真温柔地注视着她,微微低下的头颅也在无限靠近她的呼吸。
她才踏出一步而已,他却忍不住拥她入怀了。
“你……你什么时候忙完?”她收回视线,抿了抿唇,低声询问。
“我现在可以走。”
宓雨犹豫道:“那就……走吧?”
他说:“等我一下。”
宓雨没办法拒绝他,是她主动来找他的,如果后悔,就显得太过难堪了。
她被他安排在门内角落的座位上,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会显得她的存在过于突兀。
珉冬不在的时候,宓雨盯着窗外,雨水落在水滩里炸裂成圈,玻璃窗上晕开薄雾。直到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他把外套递给她,她没看见时,他就一直举着。
“穿上,外面冷。”他说。
那天下午,宓雨跟他去了他在校外租住的房子,说是租住,不如说是练歌更合适。乐器摆放在客厅内外,装潢和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相似。
宓雨在那套房子里,几乎没有寻到生活气息。那里就好像是练歌房,甚至连墙体都被改造过。
珉冬说:“明邱卓要参加一个比赛,让我帮他写曲子,在宿舍里不方便。”
宓雨:“那你就专门租了一套房写曲?”
珉冬笑着说:“也不全是为他。”
宓雨朝里面看了一眼:“这里连床都没有。”
珉冬勾着唇角:“要床做什么?你累了?”
宓雨登时瞪大了眼睛,说那倒没有。
一时之间无言。
又过了会儿,他竟然开始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样说——
“总觉得这个年纪不谈个恋爱就太亏了,但我又不是随便的性子,我希望交个我喜欢的女朋友,一起学习,一起毕业,工作以后同居,过几年再谈婚论嫁。”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
她没有说话。
他靠近了一步。
好半晌,她才莫名其妙地回了句:“你想得太远了。”
他顿住:“什么?”
窗外还在下雨,天阴暗极了。
她声色低低地说:“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耸耸肩,坐在了桌子上,视线几乎与她平视。
“对啊,我和你说这些——”他看着她,慢条斯理道,“做什么。”
“你和别人说过这些吗?”宓雨问他。
“没有。”珉冬忽然又静了,他终于发现,在和宓雨的相处中,他不能朝前走,因为每当他主动,对方就会退缩。
她就像是一只被杂草掩盖的小兔子,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受到惊吓,只有四下安静的时候,她才会虚虚探出脑袋,观察他的变化。
他问她:“你想吃什么?我订外卖。”
“都可以。”她小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房子是三室两厅,洗手间里干净到一尘不染,所有生活用品堆积在壁龛里,连包装都没有拆。
水柱在手心处冲散,她用纸巾擦拭手指,缓缓地打开了门。
她没想到珉冬就站在门外,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
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更加印证了珉冬的想法,她是真的像一只兔子。
珉冬忽然很想问她一个问题,心跳猛烈撞击着胸膛。
靠近,再靠近。
宓雨被他罩了个完全,鼻息间满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那些。”他哑声说。
宓雨心脏一颤,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她这模样,似乎欲拒还迎。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
靠得太近,宓雨脚下踉跄,却被他猛然拥入怀里。
肌肤烫得,像是融化的铁。
宓雨双手抬起,抵在两人中间,一瞬间脑袋里乱如麻线,又有许多回忆似波浪汹涌,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敏感,就颤着声音说——
“珉冬,你让我考虑一下。”
呼吸越来越重,好似忍受着万般无奈。
她红着眼睛,征求他的意见。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