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明熹轻巧让身,错过三道针一般的蓝光,青光趁势欺上,一左一右,直击唐额咽喉。
唐额疾行闪避:“哈哈……方滢一,于浸凌?我竟不知,那两个孩子竟然这般不听话。你说,究竟是她们生性恶劣,还是何二门主有意教唆——呃!”
唐额一个分心,脖颈立即就擦出了一道血痕,差半分就足以划破咽喉!
短暂的错愕后,唐额眼中浮起讽刺的怒意:“你竟敢真下死手——”
方才唐额只是分心说话,就足以让明熹抓住机会,如今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明熹当然不会放过,青剑霎那间脱手,破空直指唐额脖颈!
情急之下,唐额单手挡在身前,掌心硬接了这一下。
蓝光一点点将青剑吞噬,同时明熹四周,窜出数十道轻盈水线,织成一张密网,将明熹、临风罩在了里面。
蓝网结成的那一刻,一改先前细密单薄之状,如千斤重物一般,直直朝下碾了过去!
法网收束,重重砸到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唐额眼中怒意稍褪,但并未放松警惕。
他牢牢盯着那片烟尘,耳朵一动,迅速回神,朝身后丢下数道冰凌,自己转瞬往一旁撤了几步。
地上的土壤仿佛藏了什么巨物,顺着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破土而出,几只随手打出的冰凌,已然被突然攀上的土墙嵌了进去!
唐额眼神一动,再度回身,又一次徒手抓住明熹的青剑。
这一回,他的视线终于第一次认真对上明熹的眼睛,饶有趣味道:“双、修?”
明熹一击不中,面无表情地退开,她面对唐额紧跟而至的追击,不偏不躲,三指成型,横扫出一道薄如蝉翼的黄光——
冰柱、水剑在土墙面前毫无反手之力,与此同时,泛蓝的水术在土术面前备受压制,连连倒退,谈何攻击。
唐额即刻起阵防御,然而水阵尚未合拢,就撞上穷追不舍的土术。
唐额当即运力,直接粗暴地用上八成修为,逆着五行秩序,强行破开了土术障碍,然而就在这时,水、土二术交接的地方,突然闪过了一丝青光——
唐额的瞳孔中映出那支眼熟的青剑,剑芒如前两次一般,依旧初心不改地指向他的咽喉!
就在他撤脚后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隔空而至的推力……
来自两百年修术者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一堵由法力压成的、坚如磐石的土墙。
腹背受敌之际,唐额眼前光线又是一暗——
一块不知多高多厚的金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头顶,等他意识到它的存在的时候,冰凉的金属腥气已经贴上了他的前额!
“……”
明熹看到那块凭空冒头的金子时,脸上严肃的神情差点没绷住。
眼看唐额被套进了避无可避的夹缝里,但明熹显然并不觉得凭这个就能制住他。
果然,就在土墙与青剑交接的那一瞬,唐额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如无处不在的泥鳅一般,身形矫捷地从土墙与金石的夹缝里滑了出来!
“小子奸猾!”
唐额彻底被激怒,气得几根稀疏鬓发都飞了起来,运上全身修为,朝明熹袭来!
他一心欲雪前耻,没有注意到,方才他死里逃生的那一刻,明熹眼神露出了一点异样。
明熹不想硬接,除非为了装,没人会喜欢事半功倍地法力对轰。
她刚想好应对之法,还没来得及实施,眼前就突然飞快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紧接着,充盈的青光漫过视线,与唐额暴怒的法力相接——
“哎,哎!”方能一双老腿退了半步,原地站稳了,“老了,老了。”
“……”明熹默默按下自己要出招的手。
“谁……”临风被晃得晕头转向,软塌塌地挂在明熹肩上,全靠被她左手勒着才没掉下去,“这又是谁来了……”
明熹见那边已经双双熄火,把临风放了下来。
唐额见到方能时,终于脸色一变。
他急急停手,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假面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一瞬间,愤怒扭曲的神情荡然无存,“唰”得一下变回那副笑呵呵的老实模样:
“方前辈方门主,真是许久没见了!自我忝居仙门门主,一直没能登门拜见,真是惭愧、惭愧。那个——没伤到您吧?您看这事,真是……”
刚进行了“法力对轰”的方能一手浮夸地扶着老腰,一手往下按:“没事,没事。哎,我想起这旧伤,还是从前你们王淂老门主在时留下的……”
唐额顿时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弯腰驼背地扶着方能:“您快找个地儿坐着?”
明熹适时勾了勾指尖,一把藤蔓长椅出现在了方能屁股下方。
方能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直接一坐,悠长地叹了一声:“这下舒坦了。”
藤蔓生长的时候,唐额就察觉出这是谁的手笔,他抬头看向明熹,眼里一瞬间流淌出浓厚的杀意。
“明熹?明熹!”方能仰头喊了两声。
“诶,”明熹隔着百步的距离答道,“在呢。”
方能:“你过来。”
“那可不敢,”明熹说,“方才被唐门主打得到处乱跑。”
唐额脸上出现一片裂痕,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
“怎么回事!”方能突然拔高音调,“明熹,你怎么和人家唐门主动起手来了?都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不快解释!”
“师母恕罪,”明熹说,“唐门主要杀了临风,我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出于防御,只得动了手。”
“无论什么事,都不可随意与人打架!我看你也就是仗着我这些年闭关,没能管着你,就被师姐们惯得胡作非为。”方能突然转头看向唐额,“唐门主,门生混账,我这个做师母的也万分痛心,你有什么要怪的,就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