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单念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忽然间,大脑轰隆作响,像有千万工厂里的机器同时运作,单念致不得不捂住脑袋,忍受着尖锐的疼痛。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止不住,叫不停。
“念致!”任故文忧心的喊他。
单念致的头很疼很疼,他想停下来,想问任故文为什么,想说没关系,你毕业的时候肯定要来的,我可以忍受这段时间的分别,但六月结束我们不要分开了。
单念致拼命的张着嘴,喉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体被冰冷的镣铐绑着,脑袋戴着厚重的诊疗帽,不断压迫,要把头挤烂,挤成一团烂泥。
睁开眼,他还在疗养院的白色房间里躺着,一个又一个的梦魇铺天盖地的压向他,单念致接近昏厥。
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是单念致很久没做过的噩梦。
这半年来,除了在学校被单唯接走的那次,他再也没有过这种身体无法控制的症状,单念致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还来!又来!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单念致艰难的抓住手机,流着眼泪对任故文说我没事,别担心。任故文焦急的喊他,但单念致听不到,他攥紧了手机,想赶快走到床上。
睡一觉就好,睡醒了头就不会疼了。
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关节忽然失灵,把椅子撞翻。
房间里有两声沉闷的重响,椅子倒落,单念致摔在了地上。
他像是躯体老化的木偶人,趴在地上,狼狈至极。
-
第二天,单念致是自己醒过来的。
已经十点多了,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片明亮,椅子还倒在地上,单念致翻了个身,仰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骨子里没力气,心里也很累。
疲惫,钻心入骨的疲惫。
单念致被困在了疗养院里的那间房。
他早就放弃了自救,是任故文非要拉他。
想到任故文,单念致撑着椅子腿坐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黑着,没电了。
手有些抖,单念致尽量平稳气息,充了一会电,划开屏幕,拨打任故文的电话。
任故文接近两个月没传来的绿色聊天框,在昨天一整夜里,占满了屏幕。
铃声快停止时才接通,任故文可能是点错图标了,那边没有打开摄像头。
“任故文,”单念致喊他。
任故文这边可以看到单念致。
昨夜单念致晕倒,因为焦急,他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没往常严重,但也足以闹得一大家子没睡觉。
此刻他正坐在医院问诊室外的公共长椅上,姐姐去上班,店里生意暂时关闭,父母回家休息了,任故文身边有奶奶陪着。
屏幕里的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背光的原因,令单念致的面庞有了一层阴影,显得格外瘦削。任故文轻声道:“念致,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家里找医生给你检查了吗?”
奶奶听到,扭头看过来,问他,“是谁啊?在这个医院吗?待会买点水果去看看不?”
任故文道:“奶奶,不用,是我一个朋友,人家在望海呢,您就别操心了。”
奶奶点点头,说那你在电话上关心关心,而后继续盯着叫号系统。
避免单念致听出周围的环境,任故文和他说完一句话,就把麦克风关闭。
单念致头晕乎乎的,没察觉出异常,只是问他怎么不开摄像头。
任故文骗他手机坏了。
单念致笑,道:“我有很多新手机啊,等你回来给你一个。”
医院的智能系统开始呼叫病人,任故文没说话,等待机械声停止才打开麦克风,问道:“念致,衣服也没换,是不是才醒?头还疼吗?”
单念致摇头,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可能是昨天只吃了一顿早饭,太饿了,才晕倒的。”
“怎么不吃饭?”
任故文的声音发抖,捏紧了手里的报告单,问道:“是不是你爸妈虐待你了,他们不给你饭吃?他们有没有打你?”
任故文的声音很急,一旁的奶奶听到,神情严峻的看过来。
单念致连忙解释,“没有,他们没虐待我,是我自己闹脾气不吃饭的。”
奶奶松了一口气。
任故文无奈的看他,道:“闹脾气没问题,但不要不顾自己的身体。你胃不好,不吃饭是不行的,念致,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单念致点头,捂着空荡荡的肚子,傻兮兮的笑了,道:“想吃你做的饭。”
奶奶看向任故文,问道:“谁啊?是不是你那个室友晓东?”
任故文满脸笑意,道:“不是,一个高中的小孩,跟我合租过一段时间。”
“请十九号任故文到心脏内科就诊。”
任故文心跳一抖,屏住呼吸,没说出一句话。
“到我们了,”奶奶扶着座椅起来。